“就这样?”九墨夷愤怒得颤抖,“五百三十二口人,他一修仙者屠戮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就得了一个压入恶人塔的惩罚?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上官夙澜亦是怒气冲天:“这般罪孽深重之人,就算是死万万次,都不足以泄愤!竟还让他活着?”
上官夙忱继续道:“是,故而那弟子不服,声称五百三十二口人当用那恶人鲜血来祭,以性命偿还,不然不足以平恨,但他此举无异于是在挑衅各大家权威,自是不允。听闻那弟子便单枪匹马,杀上来无上霄宗,最终……死于无上霄宗诛杀阵中。”
“荒唐!”上官夙澜额头青筋暴跳,“杀人者好好活着,报仇者却被诛杀了?这是个什么世道!”
几人都以为这已经够荒唐的了,可接下来上官夙忱的话,却更荒谬。
“更讽刺的是,那恶人并不是被抓捕的,而是得知那弟子身份后,自行去仙门自首的。”
“而这样的事,不计其数。”
活落,房间里是闻针可落的安静。
褚朝昭没有波澜:“那恶人塔表面上是匡扶正义,惩奸除恶之地,实则不过是高位者彰显自己权力地位的一种手段。”
上官夙忱点头:“没错,恶人塔的存在便是如此。恶人塔是八洲三域,不,当是八洲二域的杰作,三域中炽天域是由天神殿主导,天神殿少殿主沉睡后,天神殿就隐世了,不理世外事,所以从不参与这些。
恶人塔内,高手如云,等级亦是森严,无人守塔,因为禁咒,那些人踏出山一步,就会重伤被拉回去,生不得死不能。”
“里面都是关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所以也没人敢闯。”
“恶人塔前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罪恶碑,自古以来极恶之人的名字都会被刻在上面,供世人世代唾弃指骂,亦为警醒世人。世人都以上罪恶碑为耻辱,本是好意,可惜到如今已经沦为世家权贵的掌中之物了。”
褚朝昭平静如常,可内心早就波涛汹涌了。
九墨夷不解:“先不谈其他的,就说那名弟子,极品单灵根,还是二十岁就入六重天的少年天才,不该是被仙门捧着的吗?”
其他人都沉默了。
褚朝昭俯视着楼下正常来往的人流,平淡道:“因为,在那些人眼里,他在有天赋,也不过是山野之徒,低等人,他所有的无上尊荣皆是师门所予,而且,他还不够强,天下第一仙门不会那么在意丢了一个六重天天才。”
很残忍,但很现实。
但,这便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所谓正义,不过是高位者玩弄权力的一种游戏罢了。
上官夙忱若有深意地看向褚朝昭那边,那双银眸隔着白绸纱,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清楚。
“恶人塔背后势力牵扯甚广,数千年来,即便不服者有,可无人敢动。”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上官夙忱特意提了提。
“且,塔中高手大能如云,听闻还有一位九重天大能坐镇,人称‘恶人王’,每闯塔者,皆有来无回,连骨头都不曾剩。”
褚朝昭却毫不在意道:“等我们变强了,那什么世间规矩,统统翻了就是!”
见她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也并未有什么想法,上官夙忱的心却更凝重了。
五人讨论了许多有关长明域的规矩和信息,便要散去。
“对了,明日午后,我要去办点事,你们留在酒楼,切不可出去。”褚朝昭没有回头,只是交代了这么一句。
九墨夷雀跃道:“我们陪你啊?做什么事啊?危险吗?”
褚朝昭转过头,笑得灿烂:“私事,不危险,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哪里有危险?你们乖乖在酒楼等我。阿忱,阿生,看好两个孩子。”
上官夙忱轻笑:“好。”
诸葛扶生沉默着点头,手里却悄然握紧剑。
“孩子?谁才是孩子啊!”九墨夷伸手比她的身高,而后放在自己腰间,“你还不及我腿长呢!到底谁才是孩子!”
上官夙澜也不服:“阿昭,你说他就算了,干嘛也拉上我!本大小姐,哪里孩子了?”
“好好好,我的错行了吧?”褚朝昭无奈哄了哄。
房间里又是嬉闹的声音,褚朝昭出门。
门关上那一瞬间,褚朝昭嘴角的笑尽数消散,皆是阴森的杀气。
“小阿昭!你要一个人去?”宿熹睁开眼,一下就猜出了她的意图。
“是,恶人塔危机重重,不能带他们去涉险。”
“那你呢?”宿熹有些急,意识到自己声音凶了些,他立马柔下来。
“我是说,你两位兄长已回了魔族,想来魔神本体快醒了,你再等等,你爹来了,别说是恶人塔,哪怕是八洲三域,给你夷为平地都不是问题!”
褚朝昭站在窗前,肃然道:“我等得起,可我师尊等不起!”
“你忘了,你爹说过的,闻清羽有他自己的宿命,有他自己的劫难要过,他死不了!难道,你不信你爹?”
“信。”褚朝昭认真看向宿熹,“怎么会不信,可是明知师尊有劫,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宿熹站在窗台上:“但这是宿命!宿命你知道吗?天命怎可改?闻清羽要成神,这是他必经之路,凤凰尚有涅盘,成神又谈何容易!”
涂山容卿没有劝,因为他已经从她眼底看出了决然。
褚朝昭轻轻戳了戳宿熹,看他急得手舞足蹈竟是笑起来,可爱的小脸骤然凑近。
“宿熹,其实我怀疑过你。”
那双澄澈的眸,仿若这世间所有阴谋算计欺骗,在她眼底都无处可遁般。
宿熹难得心里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