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神圣又悲悯:“孩子,你终究还是来了。这场既定的宿命,终究也没有人能逃得掉。”
众人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有金光包裹着褚朝昭,她身上的锁链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有好几条连连断开。
金光乍现,褚朝昭身上的黑色大阵褪去。
天光大亮,因为黑色阵法带来的遮天蔽日,愈浓的黑暗被褪去,而那位少年就是第一道曙光。
众人大喜。
褚朝昭脱力一屁股就要坐在地上,那少年挥了挥手,一道道金光汇作蒲团状,将她接住。
她感觉就在一瞬间,自己浑身伤口逐渐愈合,身体像是轻快了许多,血液沸腾着,有什么要冲出来一样。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你是神?”
眼前的少年身上有和师尊还有那位尊者一样,与生俱来的神性,但是这神性肉眼可见的比他们更浓厚。
来人是少年的模样,额间的神纹明显,绝美得不像是人间之人的脸庞之上洒落金辉,眉宇之间透出来的矜贵和强大气场是与生俱来的,身形颀长,墨发被金冠竖起,金冠两侧的流苏珠帘下垂,没有一丝动荡。
一身甲胄两侧有金珠链条,身后有似阵法一样的小法轮,亦是金灿灿的,极为耀眼神圣,衬得他愈发如画中人,却又让人不敢多看,怕有丝毫冒犯和亵渎。
只一眼,褚朝昭便认出他就是神。
他出现的那一刻,灵兽空间的涂山容卿亦是浑身闪烁着光,光芒褪去,他便陷入沉睡。
低笑的声音自少年喉咙缓缓溢出来,异常的好听悦耳,如那神佛之音一样,瞬间令人心静下来。
一只大手出现在她头顶,轻轻摸了摸她。
少年走近,一双眸子被金色丝带蒙住,可褚朝昭却总觉得他此刻当是双眸里皆盈满笑意。
“孩子,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吧?”
神明声音里不再是对苍生的悲悯,有的仅仅只是对她一人的怜爱心疼。
带着令褚朝昭都愣住的偏爱,她只道自己是听错了,神爱苍生,许是因为自己,只是苍生之一吧。
她笑,回答得随意:“是挺苦的。”
神明愣了一下,似乎对于她直白地肯定地回答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换之脸上的怜惜更甚,再次温柔地摸她头。
褚朝昭不是神明的信徒,因为她从未受神明庇佑,世间苦难她都尝遍了,也都看得个清楚,那名为罪恶苦难的枷锁,穿刺在整座人间,困得那些人生不得,死不能。
也有人虔诚跪拜,是最重视神明的朝圣之信徒,却不见神半分显灵。
可这一刻,她被神明温柔抚摸着头,感受着身上伤口的愈合,心中念头难免有那么一瞬间动摇。
神明嘴角勾起笑,走上前来,伸出手又摸了好几下:“孩子,倘若有朝一日,你发现你的结局命定,宿命都是被他人左右决定好的,你当如何?”
褚朝昭难得的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为何她总觉得这一瞬间,在无欲无求,无情的神明动作里,看见了那么一丝狡黠和得意?
许是她的错觉吧。
褚朝昭笑得灿烂张扬:“我的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我向来随心自由而活,若是哪一天被困住,那也是我心甘情愿,自己被困住的。”
前世每一次都是如此,生死皆在她自己抉择。如何活,也全在她一时兴起,还是突发奇想,没有一开始既定好的。
命运也许是既定好的,比如生离死别,亲缘寡淡,一身孤苦,可怎么活全凭她意。
“你不怕死?”
褚朝昭目光笃定:
“生死何惧?”
神明垂眸,与那双漂亮的眸子相对,那双澄澈见底的眸,是真的这般认为,没有半分作假。
他笑起来,抬手又开始摸她的头:“好好好,果然不愧是……你要记得你今日之话。只是……”
那俯瞰世间的神明竟是蹲下,与她平视,满是偏爱,对她一个人的偏爱。
这一瞬,褚朝昭很真切的感受到了。
神明的偏爱,为何?
“只是啊,我们的小昭昭啊,你要记得,无论何种境地,你该再大胆些,再张扬明媚些,再无所畏惧些,
不要患得患失,不要过于执念于得到的,你的师尊,你的师叔,你的师兄师姐,你要知道,所有人给你的爱,都是你值得的。”
神明转头,一眼洞穿阵法,看向在四方阵里,咔嚓作响的布娃娃。
不知为何,褚朝昭总觉得他这一瞬间的情绪很奇怪。
只见,他站起身,挥手间,漫天的金粉落下,有大部分的金粉不断朝她身体里不由自主地涌。
“这是吾送你的第二份礼物。”
第二份?
褚朝昭站起来,朝他行礼:“多谢您。”
神明深深地往某一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在看什么人一样,那双被丝带遮住的双眸里尽是思念。
“我们小昭昭可知道,距神明庇世,过去多久了?”
“万年之余。”
“万年,原来已经平静了万年。”他们做到了,那般惨烈换来了万年的和平。
神明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让褚朝昭总觉得有几分悲凉。
“若有机会,我们小昭昭,可否帮吾带句话给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