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无人居的房间，早已成为细菌、霉菌和各类昆虫的天堂。
几张灰扑扑的床摆在一起，平铺的床单底下，似乎有些什么生物在蠕动。
空中飞扬的尘土有些呛人，院长却像丝毫感觉不到一般，深深吸一口气，有些陶醉：“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
她微笑着闭着眼睛将近一分钟，才想起被她晾在一旁的三人。
“抱歉，这是为你们准备的房间，可能条件有点差，不过我相信整理一下会是温馨的房间的。”
“离午饭还有些时间，你们趁这段时间可以先收拾一下，等吃午饭时，我会把你们正式介绍给孩子们。”
语毕，她像飘一般施施然离开了。
“就算相貌一样，我也不承认她是院长妈妈。”荀野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到床上。
“你先别——”
“啪叽”一声。
可能某些生物被压扁了。
余梦与收回原本打算说的话，四处观望：“这环境有些一般了。”
何止是一般，简直是太差了，在她迄今为止经历过的域中住宿条件排倒数第一。
虽然说进了域不应该太过贪图享受，舒适的环境会麻痹人的大脑，但是没人希望是这种让人直倒胃口的场景。
宁与鬼怪相伴，不与虫子灰尘共处一室。
要不是考虑到这里是由荀野生活过的孤儿院衍生出来的域，担心他本就脆弱的心灵受到伤害，她也不会用这么温柔的词汇。
“你先起来吧。”景宥提着荀野的衣领，让他站立起来，“这里太脏了。”
“这有什么的，小爷待过比这更脏更差的地方。”荀野单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摆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动作。
他等了几秒钟，发现没人理他，只好默默睁开眼睛，放下手。
余梦与正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真是一点都不懂小爷。”荀野摇摇头，叹息一声，“唉，还是讲正事吧。”
“这间房间是院长妈妈在被病痛折磨的最后时期，她一个人住的地方。因为离孩子们活动和睡觉的地方远，所以他们不会听见她因痛苦而发出的哀嚎。”
“现在域中出现的院长，有着健康的身体，这间房间对她来说是无用的，就算要废弃，以她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放着积灰才对……”
“不对，她根本就不是院长妈妈，不应该用她的思维去考量她。”
荀野有些丧气：“抱歉，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如果是院长妈妈的灵魂，我也许还能推测出一点她的想法，可现在……”
在进域前信誓旦旦说的话似乎有些可笑起来。
然而无人因此嘲笑他。
连一向与他不对付的余梦与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一开始，你猜想形成域的原因是院长没能见到那两个失踪的孩子的遗憾，对吧？”她说。
荀野微微张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不对，这本就是网上轻易可以找到的消息，知道也正常。”
“那两个孩子，一个叫小文，一个叫小晖，对吧？”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也不算孩子了。
根据余梦与的记忆，他们俩死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是高中生的年纪，如果他们还活着，说不定比她都大。
“小文姐和小晖哥？你怎么会知道！”荀野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焦躁地想要抓着余梦与质问，但理智终究胜过了一切，他的手在半空中收了回去，紧紧攥住自己衣服的下摆。
看他的表现，余梦与确定云上娱乐城的那两人来自这座孤儿院。
“我们——”
叩，叩，叩。
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余梦与立刻闭上嘴。
景宥指了指门的方向，表示他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刚才用球砸了荀野的小胖子。
他抱着一堆清洁工具，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你个小鬼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自己倒送上门了？”荀野一边做出撸袖子的动作，一边向小胖子走去，“这次可没人再帮你了。”
小胖子连忙躲到景宥身边。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荀野停下脚步，有些不可置信：“不是，你转性了？这不像你啊胖子。”
很快，他又小声嘟囔一句：“我又忘了，他不是我认识的人。”
他认识的胖子，在转到新孤儿院的第二年就被领养走了。
之后，他们的人生道路再也没有交叉。
“我是来道歉的，老大说你们一定需要清洁工具，所以让我把这些送过来了。”
小胖子把东西往地上一丢，鬼鬼祟祟左看右看，确认四周再无其他人，才继续说道：“之前扔球，是老大教我的，只有这样，才不会……”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瞪大眼睛，连连摇头：“剩下的我不能告诉你们了，你们想知道就找我老大吧，再见。”
小胖子化身真·灵活的胖子，像一阵风一样跑没影了。
余梦与看向荀野：“他说的老大，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越来越确定这不是我熟悉的孤儿院了，那个胖子哪会认什么老大，他自己就是院里的老大。”荀野从地上捡起一把扫把，“还是先打扫卫生吧，虽然小爷是无所谓，但你们一定不想住这么乱的房间，对吧？”
在打扫过程中，余梦与简单讲述了当初所见有关小文小晖的记忆。
“他们已经死了啊……”荀野加快手上的动作，妄图用忙碌冲淡悲伤，“小晖哥，在消失前最后那段时间确实很不对劲。”
在三个人的努力下，房间整洁了许多。
最起码是能住人的程度。
“现在也不是讨论他们的事情的时候，我先看看那个残损的照片是什么。”
余梦与召唤出系统面板。
像是从某张大的照片上撕下来的一角。
未过胶的照片，已经沾染上岁月的痕迹，有些微微褪色。
但照片上的女孩的笑容依旧明媚。
“小文姐……”荀野有些失神。
火焰凭空出现，点燃照片，灼热的感觉让余梦与手一松。
火焰越烧越旺，直至火苗变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