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小鸟扇着翅膀,在铁笼的间隙穿梭来去。
它最后似乎厌烦了这样的活动,飞离了铁笼,停到了沐泽的肩膀上。
“妈妈,你终于变成飞鸟了。”沐泽轻抚小鸟血红的羽翼,表情温柔。
特殊事务处理局的几人有些懵了。
尤其是刚才还怒气冲冲操纵着纸张要杀红裙女人的孙寅骏。
他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进行下一步动作。
沐泽亲了亲红色小鸟的头顶:“飞吧,你自由了。”
小鸟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余梦与一把抓住了它。
“我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杀人偿命。”
她冷静地看着沐泽。
其实余梦与心里很慌张,靠道具炸死红裙子的女人她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去做,但如果徒手捏死一只小鸟,她做不到。
这家伙还挺能逃避责任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一只鸟了?
余梦与突然想起一开始在游乐园外看到飞出游乐园的小鸟。
她转身看看身后布满血迹的铁笼,又看看手心挣扎着的鸟。
她难道只是想脱离束缚她的牢笼吗?
余梦与想。
可是那和耿明德有什么关系呢?
有压力,精神状态不好,他人就要为她的行为买单吗?
“姐姐,我可以为叔叔偿命,你可以放我妈妈飞走吗?”沐泽恳求道。
“小沐泽,你是白痴吗?”
葛瑞雪指着红色的小鸟:“她是把你丢下楼的凶手,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维护她?”
她将指尖移向无脸男:“还有你,真的就是个不说一句话的废物是吧?局面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无脸男突然松开沐泽,站起身。
沐泽无力地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葛瑞雪吓了一大跳。
无脸男突然伸手,从余梦与手中抢走了小鸟。
他的手掌微微用力。
小鸟不动了。
“爸爸!”沐泽发出尖叫,“妈妈!”
红色的舞台和正中央的铁笼瞬间破碎,化作无数红色的羽毛和疑似兔子毛的短绒毛。
周遭的场景不断变化着,最后变成了一套普通的家庭住宅。
客厅。
几个相框挂在墙壁上。
穿着红色舞裙在舞台灯光下笑得灿烂的女子。
男人和女人在后台的合照。
身穿洁白婚纱的女人和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一个婴儿。
无脸男松开手,死去的鸟儿掉在地上。
沐泽爬到小鸟旁边,将它紧紧抱在怀中。
“我已经只有妈妈了,为什么还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沐泽哭得很伤心。
没有人上前安慰他。
在场唯一会拥抱他,温和地抚摸他的耿明德已经死了。
被他的母亲杀死的。
耿明德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葛丰年默默买了道具清理干净他身上的污渍,将他放到了沙发上。
“她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一直没有说话的无脸男终于开口了。
“当然,我也是。”他低下头。
五彩斑斓的黑色在他的脸上流动,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他的脸变成了照片上的男人的脸。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沐泽凶狠地看向他。
“小泽……”
“你别过来!”沐泽抱着小鸟的尸体退到阳台上。
“对不起大家,是我害死的叔叔。”沐泽看向耿明德的尸体,“叔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沐泽努力地站起身:“对不起,明明说好了看完兔子小姐的表演和玩完所有游乐项目之后就能说再见了,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如果我走了,你们就能离开了吧?”
阳台上的护栏瞬间消失不见。
沐泽向下倒去。
“妈妈,这一次我自愿陪你变成飞鸟。”
“小泽——”男人大叫着冲向阳台。
护栏在沐泽落下去的一瞬间又重新出现,男人撞上了护栏。
“所以最后还是看了这一家三口狗血的戏码。”孙寅骏满脸疲惫地收回空中飞舞的纸张,坐到了沙发上。
“域还没完?我们还要带副队回家呢。”葛瑞雪仔细检查耿明德的尸体,确保每一处都干干净净。
余梦与伸手,将手中的卡牌抵在男人的脖颈间:“你有什么遗言,快交代吧。”
她真的觉得难过又憋屈。
“我能最后看一眼我的家吗?”男人问,“我已经很久都没好好看过家里了,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清楚。”
孙寅骏摆摆手。
经历了心情的大起大落,所有人都很累,完全提不起精神应付眼前的事。
男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还有,对不起。”
他走进一个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四个活着的人和一具尸体。
孙寅骏半躺在沙发的靠背上,闭着眼睛。
葛瑞雪愣愣地看着地面。
葛丰年沉默地站在耿明德躺着的沙发后。
余梦与收回道具,轻轻合上眼睛。
人一旦松懈,自责和悲伤的情绪就会涌上心头。
为什么没有早些注意到不对劲呢?为什么自己明明有很多张魔术牌却没有在分开时给他们一些呢?
为什么自己如此弱小?
余梦与差点没控制住眼眶里的泪水。
域还没有结束,现在不是哭泣颓废的时候。
余梦与强行打起精神,四处观察。
房间内,桌角一类的尖锐地方都被毛巾和胶带用稚嫩的手法包裹着。
余梦与恍惚看到幼小的沐泽一点点用自己的双手完成这项任务,防止他疯癫的母亲受伤。
不被爱的孩子,也会那般深爱他的母亲吗?
或许在最早的时候,她也是爱他的吧?
她会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给他讲自己过去舞蹈的经历。
也许也会读一些故事书。
那些故事里,会有兔子和飞鸟的故事。
“有信号了要联系谁?”口袋里的A突然发出声音。
几道视线落在手机的摄像头上。
“我看你们心情都不是很好的样子。”A降低了音量。
孙寅骏苦笑了一下。
“联系唐颖。”余梦与戳了戳手机,“你都不会看气氛的吗?”
A感受不到有人戳在自己身上,他也感受不到同伴死亡带来的痛苦。
忽然,压抑的哭声响起。
声音从刚才那个男人进去的房间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