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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邱玉玲等三个小的吃完早点,便给他们套上罩衣罩裤,穿上巴掌大的棉窝窝,叫他们排排队,跟着姑姑逛走。

三个小豆子兴奋的嗷嗷嗷的,根本不听指挥,争先恐后的挤出大门,分了三个方向就各跑各的。

邱玉玲嗓子都喊哑了,根本不听。

她从衣领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哨子,一声哨响,三个齐刷刷的朝她看来。

她又赶紧来了一声,三小只的开关立马打开,跌跌撞撞的朝他们的咕咕哒跑来。

“全体都有,向我看齐,齐步走!”

三个小的争先恐后的打算跑到跟前,扒上咕咕哒的腿,谁管那个“一二一”是啥玩意儿。

邱玉玲也不恼,只要动就行,管他队伍齐不齐呢,就说,有没有跟着她的方向走吧?

这会儿地上冻了,上不了工了,大家都闲下来了,早起的乡邻,往门前的树槽倒完洗脸水,跟看西洋景儿似的,盯着邱老二家的闺女和三胞胎直乐。

邱玉玲笑眯眯的挨个叫人,也给仨小的指人。

可惜三个小的的注意力都在咕咕哒脖子上的哨子上。

一点都不鸟路边的闲人。

邱玉玲打开水壶,水温刚刚好,里面是加了料的甜甜水,招呼仨小只喝完。

“全部都有,向左转,看见没,小麻雀,姑姑给你们露一手。”

邱玉玲从挎包掏出弹弓,“嗖”一下,江湖再现奇迹,一个自由落体,小麻雀就掉了下来。

可仨兄弟不要死的,他们要能在地上蹦跶的。

邱玉玲想了想,也容易。

掏了颗糖,打发看热闹的牛蛋儿,回去取了个破筐,她从上衣口袋变戏法儿似的掏了一把粮食。

在光秃秃的麦场上支起了筐,撒下了粮食,然后带着三个小的在一边做游戏。

她自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着有猎物入圈了,嗖一下扯了麻绳线,拽掉撑筐子的小木棍,筐子里盖住了两只。

可这数量不对,自古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手的猎物没有分发下去,由她统一经管,把筐子挪了个地儿,继续洒下饵料,静等猎物上门。

许是动物之间也会互相通气,这一波等的格外久,三小只都快不给面子了,才有一个麻雀落地,还特别的机警。

邱玉玲耐着性子,一直等到它走入包围圈,“嗖”地一下,撤掉支撑,这才算粮草达标。

按兵大头的数量,把拴着腿儿的麻雀分发下去。

长长的麻绳细线,拴着鸟腿儿,三小只一扑棱一扑棱的,在麦场上扑棱了一早晨。

而邱玉玲靠着白杨树,晒着暖烘烘的太阳,还眯了个儿盹儿,估摸着娃也饿了,连牵带哄的弄回家。

把一颗奶糖切成三截儿,塞进三个马上能看见喉咙眼儿的小嘴巴里,熄了火,这才赶紧扒了罩衣罩裤,又给穿了件儿干净的,洗黑了盆里的水,一人塞了一个小木碗。

三小只吃到狼吞虎咽得,尤其老大,边吃边打盹儿。

好容易把碗吃净了,放倒在炕上,秒睡!

“还是她姑有办法。”黄朵儿从来没觉得娃娃这么好带过。

邱玉玲梗着脖子,把全家人的赞美一一笑纳,她当了一早晨的西洋景儿,都是她该得的。

大人们也难得吃了个安生饭,邱玉玲调整作息,就在哥仨旁边和衣睡下,等她醒了,三小只还没醒。

她又照着昨天,叫大嫂给仨兄弟炖了鸡蛋羹,娃娃们一睁眼,就看到咕咕哒端着黄灿灿的、香喷喷的蛋羹。

又是一连串儿的咕咕哒。

吃饱喝足,邱玉玲又把早晨那套拍净了土的罩衣罩裤给换上,继续军训下午场。

一声口哨之后,她向三小只发号施令,“全体都有,向我看齐,齐步走。”

还是一二一和混乱的军阀方阵,三个蝗军撵着哨子声跌跌撞撞......

“小妹可真有办法!”

邱母听了儿媳妇的话,不置可否,“哪是她有办法,是她自己就是个娃娃,娃娃带娃娃,怎么带,都没人笑。”

要是他们谁也这样出去带仨豆子,队上的人,不得拿唾沫把人淹死。

不过没有小的裹乱,腾开手,两个人裁裁剪剪的,打算给娃娃们把小的衣裳放一放,罩衣啥的也多做几件,还有开春的衣裳也提前备起来,这功夫可不是啥时候都有的。

她们把缝纫机在秋收完,摸黑拉回来了,在大儿子的套间里头放着,也没给谁跟前显摆过,打算等儿子一家都过去了,啥时候有宿舍了,再搬过去。

这会儿裁好衣裳片子,踩着缝纫机,两下就出活儿了。

早晨的麻雀,下午已经不在哥仨兴趣范围之内了。

因着下午难得日头好,麦场上的孩子多,哥仨也搅合到里头,跟着大孩子嗷嗷嗷的横冲直撞。

一会儿一个屁股墩儿,一会儿一个跟头的,也不哼唧,翻个蛋儿爬起来,继续嗷嗷嗷的瞎叫唤。

他们仨又听不懂规则,又不服从管教,只会捣乱,可碍于他们咯咯哒的淫威,麦场上的小孩儿又敢怒不敢言。

索性商量换战场。

呜呜啦啦的一群,瞬间就跑没影儿了。

大孩子一跑,他们哥仨也不乐意了,吱哩哇啦一通婴语交流,冲着人群消散的方向,跟个扑棱蛾子似的,扑腾着就跑。

邱玉玲也不制止,反正他们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铁定追不上,跑就对了。

不就是衣服弄脏了,呲破了么,有什么的,难道不比在家撅沟子使坏来的好带?

三只小豆子嗷嗷嗷了一肚子风,连大孩子的屁影子也追不着,扭头想找咯咯哒告状。

邱玉玲招呼一人喝了几口甜甜水,三兄弟瞬间就把刚刚想支吾的忘完了。

又在地上抓屎爬牛,别看那小黑爬虫平时慢吞吞的,那也不是他们的协调性能拿下的。

小家伙儿们颗粒无收,又准备现嗓门眼儿呢,他们的咕咕哒掰开包里装的玉米面饼子,掰成小角,见嘴就塞一块。

哥仨又熄声儿了,下柳湾的三副好嗓子,整整一天都没有用武之地,愣是没找到能发挥的时候。

日头西落,觉么出凉意了,邱玉玲就吹着哨子,喊“一二一”,哥仨懵懵懂懂的就跌跌撞撞栽回屋了。

累的娃娃们,好悬晚饭喂给了鼻子吃。

凑合吃完,把黏黏糊糊的饭兜子扒下来,就撅屁股睡着了。

邱母挨个儿拍了把小屁股,“这帮臭小子,可把姑姑遛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