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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视频发出去的时候底下还是一片骂声,但其实有真有假,有他自己雇来为了造势的水军,也有真枪实干的热心网友。

往下滑一滑,居然还掺杂了几条有明显动摇表示能理解的评论,虽然为银河发声的几个用户都遭到了攻击,但情况比南宫行想象中好太多。

他又把视频看了一遍,不得不说手环项目这八个领头人太可爱了。

他说让他们把内容做的简单点,最好能让人家都能听懂,这几位便把无数硬核理论拆到不能再拆,简到不能再简,语气像在哄小孩,但表情更像是在上刑场。

严谨了一辈子,现在要用大众能理解的比喻说话,期间还夹杂了不少网络用语以及哄小孩的诸多语气词,也是为难他们。

到最后,以段及春为首的八个老人站了一排,认认真真鞠躬道歉。

效果真的很好,不仅有人替他们说话了,网上甚至还有段及春拿着手环说话的表情包,字幕配的是“孩子犯错爸爸挨打。”

这是段及春的原话,他是真的把自己心血当孩子养,出面科普加道歉的时候也诚心到了极点,有人因为他体谅银河,当然也有人趁机攻击南宫行当缩头乌龟,以及辱骂段及春晚年失节。

南宫行原本是不想出头的,可段老却是不肯受气的人,在那个人底下大辩特辩,先说了自己当初回国拒绝了什么水准的薪酬,再说自己当老师培养了多少学生,最后把他贡献给国家的科研成果逐项列出。

对方是个公众号,见形势不对,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可段及春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先转了微博,然后联系律师发了律师函打算告他诽谤侮辱,并且直接艾特了南宫行的个人账号,要求南宫行赔他工伤。

南宫行很大方,立马把有律师声明的那条微博转发了一遍,评论只有短短几个字“负全责”。

那个公众号立马就慌了,忙发声自己年轻不懂事,希望段老海量。

段及春虽然严肃古板,但其实不是小气的人,这次这样抓着年轻人不放,一是自己看不惯这种捕风捉影瞎扣帽子的作风,二是自己在圈子里有些虚名,他不发声,旁人今天敢欺辱他,明天就敢欺辱兢兢业业为社会贡献一生但财名在他之下的人。

于是段老也只回了一段话:“谁都年轻过,不做混事那都不叫年轻人,但做人总得有个底线。丧偶之妇,幼年之女,军人之妻不可辱,救人之医,育人之师,护国之军不可黑。我今天退一步,在我之下的人就能被你们逼死。”

段及春的人品与学术都是一顶一的,说话极有分量,这话一出,学术圈内无数学子纷纷出来发声。

科研大佬段及春硬核怼人,甚至窜上了热搜榜第一,这一行为很大程度上挽救了银河。

尽管如此,也还是有人拿南宫行在段老底下生事,说他包庇银河害死了别人一条命。

这种说法太多,段及春只得再出来发声,又点了南宫行的账号,字句有力:“这孩子当初被我追着揍都没红过脸,不缺吃不缺喝,做个破手环也赚不了几个钱,你们要是说他为了点蝇头小利害人性命,我不信。”

南宫行看着这话,心里感动,但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只是在这条微博下面发言。

【银河首席执行官:好汉不提当年勇,您已经揍不动我了。】

【段及春:你个小崽子,爷爷我宝刀未老。】

南宫行只笑,没有接话,折腾了这么一天,银河股票难得没有在收盘之前跌停。

南宫行刚松了一口气就接到了姜糖的电话,这几天姜糖都往医院跑,和受害者家属一起给那孩子加油打气,如今一接到她的电话,南宫行就知道事情有变化,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他直接开车出去了。

南宫行赶到的时候,姜糖还在病房里面,他推门进去站在角落里没有出声。

那小孩看着气色好了点,眼下睡了,妇人摸小孩头的时候,小孩也没有疼,看样子是排异反应控制住了。

妇人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于是他们便并肩出来了,妇人率先坐在椅上,南宫行刚想过去就被姜糖给扯住了。

见南宫行跑出了一身薄汗,姜糖忙抽出纸边擦边说:“她已经知道我们是银河的人了,你也别着急,好好说,这边刚大喜大悲的,别把人家吓出事来。”

南宫行心里明白,摸了摸姜糖的手指,然后坐过去打算和这妇人谈谈,结果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妇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小睿生病的时候,家里卖了房卖了车,两边父母养老的钱都被掏空了,可孩子就是好不了。化疗很苦,但小睿很懂事也很坚强,不管是犯恶心还是吃药都是里面最乖的,每次他背着我们哭,孩子他爸就难受的抽烟。”

“后来实在没钱,烟也戒了,他就生扛着,白天工作晚上来看孩子,十天白了一半的头。我也急,我那份工作收入不算高但好歹也是个来源,白天让小睿爷爷奶奶轮着看孩子,晚上我们就过来陪孩子。”

“虽然心里明白,得了这种病,就是见一面少一面,可不去工作,一面都没有。俩个公司对我们都不满意,觉得我们心思不在工作上面,所以拿手环直接把我们俩个都辞了。”

妇人眼里含泪,看着南宫行问:“你还这么年轻没见过生离死别吧?我们失业的那天,小睿疼得受不了,拿刀割了腕。幸好割的不深,你知道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南宫行没有接话,把手里还没用过的纸揉成一团握在掌心。

“他说不想连累我们。”

“那一天我们俩口子在病房里恨不得把心都哭出来,实在不懂命运为什么这么残忍,但老天爷似乎开了眼,给了我们希望,小睿的骨髓匹配上了,而且钱也有了。”

“有人给我们打电话,说可以帮我们,前提是要我们夫妻双方任意一条命,把他们准备好的遗书留一份就行。”

南宫行沉默了。

“你觉得可惜吗?”妇人问,她踉跄着站起来指着病房自言自语:“可我们当时觉得高兴,我们夫妻俩个甚至抢着去死……但是……但是他说了,孩子不能没有妈妈,所以,死的是他。”

“可是手术之后呢,小睿三次差点回不来,我就跪在移植仓外面,求狗老天开眼,它要怎么作践我,我都认,我只求它放过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那时候我就发誓,只要小睿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行,什么都可以,我还发誓,要是他能好,我绝不做任何亏心事。”

南宫行睁开眼看着妇人,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所以……现在小睿好了,也是时候让我实现承诺了,当初他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录了音,这是他的手机,我们的对话我也让糖糖操心录上了,应该够你应对。”妇人抹了一把眼泪,把手机放到南宫行手里。

那手机很旧,四角被磨得发白,钢化膜也碎的不成样子。南宫行眼眶发烫,良久才发出了声音:“谢谢。”

妇人跟着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他老实了一辈子,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害了不少人,是我们该说对不起。”

不是的,追根溯源,问题在他这里。

如果他不曾与何萧结怨,何萧根本不至于对这样的陌生人使这种手段。

南宫行握死了手机,眨了一下酸涩的眼:“以后有问题就来联系我,无论如何,是我连累了你们。”

妇女没有接话,起身走了,临到门口才转身道了一句:“这里有很多父母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来替,但我们是唯一有机会的,是福是祸,谁都怨不上,我这次出声有只求个心安,以后我不去找你们,你们也不用挂念。”

然后门被合上了,南宫行愣了愣,良久才牵着姜糖离开了医院。

车里气氛很低沉,大家都很压抑,开了半路南宫行才想起问:“她是怎么发现的?”

姜糖把脑袋支楞起来很认真的回答:“她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给小睿资助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

“我给她看了一下这几天网络上对银河的评论,然后她就让我联系你。”

南宫行闻言恍惚了一下,良久才说:“成年人的善意,总是带着牺牲。”

“所以才更珍贵吧。”

姜糖觉得闷,把车窗打开,带着点凉意的风就进来了。

春日里的风,总是这样,温和且有生机,就像生命。

活着是不容易的,生命时有春风时有寒霜,在冽冽寒冬里,没有人想要凄苦地活着,但同样也没有人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