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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不语心中一惊,急忙从迷蒙中清醒过来,大手如触电般离开那片禁地,端坐了起来。

他往身旁一看,甄月蓉静静地躺在那里,宛如婴儿般恬静,双手交叠在起伏的胸前,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朱唇轻启,露出那排整齐洁白的皓齿,如甘泉般的气息,从那微张的檀口缓缓吐出。

非礼勿视!

方不语连忙收回目光,苦思冥想也想不通,甄月蓉为何会睡在自己身旁。

昨夜,她明明进马车休息了,怎么现在却躺在这里?

而且,她竟然不嫌弃地板坚硬……

想着,方不语看向昨夜燕飞儿休息的树梢,发现那道白色的倩影已然消失。

再将目光投向马车,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正端坐在昨日的位置上。

她手中握着玉箫,两眼平视前方,整个人宛如静水般宁静。

那双如冰雪般晶莹剔透的玉足,如同悬浮在空中一般,随着裙摆轻轻摆动,摇曳生姿,更透出几分俏皮可爱……

“方…方公子,早上好……”

方不语正神思恍惚地凝视着燕飞儿,甄月蓉揉搓着惺忪的睡眼,望向眼前的方不语,露出甜美一笑。

她未曾察觉,自己的衣领已悄然滑落,一切一览无余。

“早…早上好,甄姑娘……”

方不语报以微笑,然而当他目光触及那片如雪般洁白的肌肤时,急忙转过脸去。

难道自己的脸上有什么异样?他随即感到胸前一阵凉意,低头一看。

这一看,恰似一抹晚霞迅速爬上了甄月蓉的面庞,她的脸色如欲滴的鲜血般娇艳,宛如骄阳般绚烂。

甄月蓉慌忙拉起衣领,然后迅速站起身来,扭动着娇躯,迈开脚步,身姿婀娜地离去。

方不语挠挠后脑勺,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他也站了起来,捡起地上被甄月蓉遗落的锦绣柔布。

柔布上仍残留着甄月蓉的淡淡幽香。

方不语将柔布折叠好,望了一眼昨夜生的火,发现已经熄灭,无需他去灭火。

他拿着柔布,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前辈,早上好。”,方不语向燕飞儿问好。

燕飞儿的目光轻轻扫了他一眼,默不作声,而后将玉箫置于朱唇边,吹奏起一曲。

方不语掀开珠帘,把柔布放在里面后,钻出马车。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方不语出来后,坐在燕飞儿身旁,听完一曲悠扬的曲子,不禁脱口而出。

“想不到五音不全的你,还能说出如此风雅之词。”

燕飞儿说着,柔柔一笑,露出银牙,如一弯新月挂在天空,她轻轻扭过头,捋了捋垂面的青丝,仿佛一缕和煦的春风拂过大地。

“嘿……”

方不语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心中暗自嘀咕:“前辈,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好歹我也是能背诵唐诗三百首的男人!”

燕飞儿见方不语憨笑,也陷入了沉默。

甄月蓉逃离后,又一次来到河畔边,她手捧清水,轻柔地洒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

她凝视着清澈河水中清晰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容,那微微起皱的涟漪,仿佛也映照着她此时的心境。

她深吸一口气,从树梢上取下亵裤,小心翼翼地穿上,然后整理好长裙,才缓缓离开河畔。

方不语见燕飞儿不再说话,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二娘去哪儿了呢?自从他醒来后,就一直没见到她的身影。

而且,看这天空,昨晚还是繁星点点,万里无云,今天却乌云密布,仿佛要压下来一般,看来是要下雨了。

等了许久,依旧不见甄月蓉回来,方不语正想开口。

“小蓉回来……”,燕飞儿的声音突然传来。

方不语顺着燕飞儿的目光望去,只见甄月蓉迈着轻盈的脚步走来。

甄月蓉微微低头,提起裙摆,登上马车,轻轻地看了方不语一眼后,脸颊瞬间绯红,她掀开珠帘,进入马车内。

“怎么,你们吵架了?”,燕飞儿见方不语和甄月蓉都沉默不语,轻声问道。

“没……可能是她睡累了……”,方不语回答道,然后拉紧缰绳,马车缓缓前行。

在官道上徐行片刻,天空便飘起了沥沥小雨,雨丝不疏不密,恰如其分。

撑一把油纸伞,于雨中漫步赏景再合适不过。

甄月蓉听到珠帘外传来沙沙的雨声,不由自主地掀开侧边的珠帘,眺望着外面的雨景。

而后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五指并拢成瓢状,任由雨水落入自己的手腕。

米粒大的雨珠在她手中迸裂,散成无数细小的雨粒,溅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打湿了她的脸颊,也打湿了她飞扬的青丝。

马车内的甄月蓉如此,马车外的燕飞儿更是如此。

她摇晃着悬空的玉足,去踢马车四角檐处汇聚而成的大水珠,见到水珠炸裂开来,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容宛如雨中盛开的花朵般娇艳欲滴,悦耳的笑声伴着细雨声传出很远。

——

在距离兰陵州大约十公里的木西村,两位大婶如同辛勤的蜜蜂,带着家里人的衣服,来到了距离村庄不远的小溪边,准备清洗这些衣物。

蒙蒙细雨如轻纱般飘落,但两位大婶毫不在意,因为家里的衣服已经堆积如山。

如果再不洗,就会发霉发臭,霉菌仿佛要在这堆衣服里“生根发芽”。

“李子她娘,你也出来洗衣服啦?”

“是啊!海子他娘。再不洗呀,怕是要堆积成山喽!”

一阵嘘寒问暖后,两位大婶如结伴而行的大雁,来到小溪边上,各自寻找一块好地方,开始清洗衣服。

然而,就在李子大婶刚把衣服浸入水中的瞬间。

一抬头,只见河水上游处,一股浓稠的血色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河水染成了鲜红之色。

那滔滔不绝的血色,仿佛是无尽的血海,汹涌澎湃地向她们涌来。

“海子他娘,你看!河水!”

李子她娘的惊呼声,如同响雷一般,在小溪边炸响。

“李子她娘,怎……”

海子他娘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两位大婶如雕塑般呆愣在小溪边上,目光僵直,望着眼前被血色染红的小溪,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