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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盛夏过去了,秋天来了。

这天,秦妈妈开口建议:“这段时间,彩镇围墙外的油茶树挂果了。我和你爸上山采油茶去。”

大家一听,都欢呼起来。只有植家皓一脸奇怪地问:“油茶是什么?”

黎茗菲笑着和他解释:“油茶树的果子可以用来榨茶油。我们小的时候,每到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要挑上箩上山摘油茶果子,小孩子们最爱这样的活动,因为可以公然爬树。可惜摘不了几天,就摘完了。”

秦妈妈说:“以前,大家都在家中务农,每个山头都是有主的,分到每户人家,是没有多少的。不过到了这几年,年轻人们都出去务农了,漫山遍野的油茶都没人要。我们怕是摘上十天半月都摘不完呢。”

秦依蒙兴高采烈:“那我们把彩镇这边的工作放一放,去摘油茶吧,一直到把这附近山头的油茶都摘完为止。”

大家轰然叫好。于是,初秋时节,大家就开始上山采茶了。秦爸爸和秦妈妈上了年纪,自然不能再爬树,但是油茶树普遍不高,边上的油茶果站在地上也够得着,于是两人便只摘地上的。而几个年轻人则在树上摘,一棵树一棵树地扫荡过去,摘完一颗,便贴上一个标签,写上自己的名字。

由于在山林间工作,树荫浓密,所以大家一整天都在山上。人多力量大,一天下来,一小片山头的油茶树都贴上了标签。大家的战果也十分不菲,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伍毅然和植家皓一人一挑二箩,两人已经送了三趟回家了。

这边,大家还一边谈笑一边继续摘,四个箩很快就满了,篮子和蛇皮袋也半满了。

太阳已经从山头沉了下去,但是余晖将云霞映得五彩斑斓,无比绚烂,天空如同被油彩涂过的蓝色幕布,微风吹来,送来山林里植物混杂的气味。

于是大家把野餐布铺开,开始在山上野餐。到后来,黎茗菲提议,大家轮流表演节目。

年轻人们都没有意见,秦爸爸和秦妈妈却连连摆手:“你们玩,我们两个老人家看看就好了。”

黎茗菲却不依:“叔叔阿姨,别呀,我看你们两老简直比我们还有活力呢。”

秦依蒙也笑:“对呀,爸,妈,只是图个开心而已,别那么大压力嘛。”

于是大家便一边吃东西,一边唱起歌来。几个年轻人轮流唱完,轮到秦爸爸时,他大概已经有了准备,没再推辞,便唱了一曲《智取威武山》选段。秦爸爸声如洪钟,气势很足,在这山林之中,而秦妈妈则唱了一首《南泥湾》,音色居然非常明亮,用了传统的民族唱法,竟像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不管是秦爸爸的京剧,还是秦妈妈的革命老歌,在漫天云霞中,传散开来,别有一种悠远意境。所有人的节目中,倒是秦爸爸的这段京剧最为应景了。

大家安静地听完,便热烈地鼓起掌来。植家皓说道:“你看,秦阿姨之前还谦虚呢。还属你们俩的节目最精彩了。”

秦爸爸笑:“其实,我们年轻时,也和你们一样,是爱闹的。摘完油茶在山上野餐唱歌谈天这样的事,我们以前也经常干。只是我们唱的歌和你们不一样一样而已,样板戏选段,革命老歌,就是我们当年的流行歌曲了。”

秦爸爸看着远方,眼神突然变得悠远起来,他显然想到了自己激情澎湃的青春时代。

太阳在沉下去之前,正在竭力盛放它最后的光华,半边天都被燃红,漫天云霞飞舞,大家收着东西,秦妈妈突然哼起歌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这首《打靶归来》虽然是秦爸爸秦妈妈年代的老歌,但是几个80年代出生的年轻人却也是听着这首歌长大的,大家一边收着东西,一边跟着跟着秦妈妈唱起来:“...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大家收拾好东西,伍毅然和植家皓两人是壮年男子,每人挑着两箩油茶果,其他人却也没闲着,秦依蒙和黎茗菲两人各自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油茶果,而秦妈妈则拎着野餐用的篮子,秦爸爸扛着半蛇皮袋。

大家在彩镇住了几个月,每日半天的体力工作雷打不动,大家的筋骨都被练出来了,比刚来时强了很多,虽然各自有负重,但是大家走在下山的路上步履矫健,非常轻松,天幕上的红霞仍旧在燃烧,大家欢畅地唱着:

“咪嗦啦咪嗦,

啦嗦咪朵来,

快乐的歌声漫天飞!

咪嗦啦咪嗦,

啦嗦咪朵来,

快乐的歌声满天飞。

歌声飞到北京去,

毛主席听了喜欢喜,

夸咱们哥儿唱得好,

夸咱们枪法属第一!”

回到家之后,大家的活动便是在各自的工作室里忙活。秦依蒙写视频文案,伍毅然则开始整理视频照片,剪辑等。

黎茗菲和植家皓则继续他们下午未做完的本职工作。秦爸爸秦妈妈呢,两个老人家最近被几个年轻人的热血感染,勾起了年轻时的回忆,胸中翻涌着过往走过的岁月,两个老人家瞒着众人,开始写起小说来。

秦爸爸做了一辈子语文老师,文笔功底自然是在的,秦妈妈虽是数学老师,但是语言表达能力和善感程度也和秦爸爸差不多,两人便自己设计了一个游戏。每天吃完晚饭,老两口固定有半小时的时间用来聊过往的事,聊完之后各自去伏案写作,写完后又互相批改指正。年轻人们的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老两口的回忆式小说字数也是越来越多。

但老两口出于一种藏拙心理,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秦依蒙。

时间在大家有条不紊的快乐忙碌中飞快地滑了过去,一下子便是中秋了。众人最初种下的桂花已经开了有一段时日,这半个月来,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总是萦绕在彩镇四周。

阳光已经不再带着灼人的热气,空气中也总有怡人的秋风阵阵吹起。早上开荒回来后,秦依蒙和黎茗菲不约而同地拿着作画工具,搬了椅子,在桂花树前摆开画架,开始写起生来。

两人一边画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黎茗菲道:“现在这样真好,每天都过得好幸福好开心。”

秦依蒙微笑着,没有说话,她在心中轻轻地应和着:“真好。”

她的脑海中又开始莫名地出现对比时间。2013年,她30岁了。她在现实世界里的经历浮现出来:彼时,29岁的她,进入了一家电子产品组装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