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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毅然微笑宠溺地看着她,点头:“都听你的,反正来日方长,能寻到这样一件事,把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填满,再好不过。”

秦依蒙摇着头,她的发丝轻轻地拂在他的衣服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秦依蒙仰着头,眼中散发着梦幻的光彩,说:“当然我们得首先完成我们的玻璃阁楼。然后第二个,我先建一间故事屋。故事屋边一定要有一颗大树,树下要有一桩能坐七八个人的石桌子,到有月光的晚上,我们住在彩镇的这些人,就可以回到小时候,来开一个月光下的故事会。”

秦依蒙完全沉进了回忆里,她的声音柔和而清脆,低喃地絮语道:“毅然,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彩镇经常停电,当时我们前后几栋的孩子都会聚集在月光下讲故事?”

伍毅然也被她勾起了怀旧心思,眼神也变得悠远起来:“记得,那时候的彩镇真是像一个美好的梦。”

而从那之后,他生命里的巨浪就开始接二连三地袭来,美好的童年就真的成为了一个梦了,但是这些梦也成为支撑着他度过许多难关的动力。

他时常也会有种不真实感,就比如眼前躺在自己怀中的秦依蒙,在最困难的那几年里,他曾经一想到她,心就会疼得抽搐起来。但他只是一直默默地在关注着她的消息,当时的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会给得起秦依蒙幸福。

听说她考上北京的重点大学时,他为她感到高兴,却也为自己感到心酸,当时他虽然已经在公司里做到了主管的职位,公司里有很多女孩子为他倾心,但他却完全没办法动心,他的心似乎是专为她一个人跳动的。也许是她和记忆里最美好的日子绑定在一起的缘故吧,也许是和她有关的记忆里,都有着母亲的残影吧,他曾经模糊地分析过自己的感情。

他并不为这份无望的感情烦恼,也不试图去挣脱。在31岁在嘉辉厂遇到秦依蒙之前的那些年,他用古井无澜的心,去努力工作,去专心摄影,而后一系列的事情,如今想来,仍然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想到这里,伍毅然情不自禁地紧了紧双臂,把秦依蒙搂得更紧。秦依蒙感觉到他的柔情,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她还在继续编织着一个又一个的梦:“我要做一间森林观影屋,座位是树上的秋千和吊椅。可以一边在秋千上晃来晃去,一边看电影。把我自己脑海中的梦想小屋全部完成后,当然,我们也可以学这个民宿老板,到电影中去寻找灵感......”

小夫妻俩就这样耳鬓厮磨,谈着关于梦想小屋的话题,度过了一个悠闲的下午。

次日,他们离开了“林间”之后,又在“穴居”里住了五个晚上,将每个主题房都体验了一遍。

最后一个晚上,小两口趴在床上,面前摆着一本地图册子。两人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商量着下一站去哪里。

秦依蒙指着地图上的铁路线,说:“我们就这样沿着铁路线漫游好不好,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可能会有不一样的风景呢。”

伍毅然用手点了点秦依蒙的鼻头,说:“好主意,美好都在意外中遇见,我刚好可以拍摄一点素材搞创作,我老婆真是厉害。”

两人这样拿着一本地图册,随心所欲地漫游了好几个小镇,虽然有时候也为去哪里伤脑筋,但并不真的会引发什么不快,不过必须在好几个地方做抉择,两人将这称之为甜蜜的烦恼。

时间转眼过了大半个月,两人已经游了十几个小镇,跨过了两个省,来到了浙江境内。蜜月的最后一站,两人到了杭州。这并非事先设定的行程,而是两人随意漫游,自然而然地到了这个驰名中外的秀丽名城。

两人依旧住在民宿里,在民宿里休息一天后,夫妻俩一起去游西湖。

早春料峭时节,空气里还带着寒意,湖边垂柳正准备吐新芽。西湖水面波光粼粼,游人并不多,秦依蒙和伍毅然携手并行,漫步在苏堤上,偶尔碰到行人,不免会多看他们几眼。

和伍毅然在一起这些年,秦依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但不知为何,今天心中却有些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似曾相识,她莫名地想流泪。

她只觉得格外地幸福。她和伍毅然手挽着手,在江南烟水朦胧的早春盛景里,悠然漫步,不觉间走到了一家茶饮店门口。

这家茶饮店门口种满了各种各样,高低不一的植物,富有层次感,错落有致。那些植物中,有栽在土里的,也有种在盆里的,看上去绿意盈盈,给早春时节平添了生机。这家茶饮店是江南一带很典型的白墙黑瓦小院,白墙上画着一幅国画,画的是微雨桃花之中,几只燕子正展翅,穿过飘动的柳丝。

秦依蒙心中蓦地一动,不由地抬头,便看到小院门口的匾额上,赫然写着“燕归来”三个字。

她心中大震,不由得站住了,现实里那一世的场景瞬间涌入脑海,一个声音震得她脑袋嗡嗡作响,她脑中只是回荡着几个字:燕归来!燕归来!

身边的伍毅然也和她一样,在看到“燕归来”几个字后,几乎是同时停住了脚步。

夫妻俩就这样在门口呆站了好半晌,最后,伍毅然开口道:“依蒙,这家茶饮店看起来不错,我们进去看看。”

秦依蒙的腿忍不住轻轻颤抖,她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拉住伍毅然的手,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她走进去之后,却发现这和她记忆中的燕归来有些不一样。现实中那一次,她到燕归来,是在25岁的时候,而且那时候过来,是十一假期,彼时,苏堤上游人如织,燕归来的门口也是熙熙攘攘,喧闹非常,当时,门口的一颗红枫嫣红如火,印在蓝色的天幕上,格外惹人秋思。

而此时,许是和上次进入的门不一样,里面竟没有设置柜台,而是设计得非常精巧的院落,种满了各种植物。

两人牵着手,绕过屏风,走过回廊,穿过月洞门,这才终于看到了柜台,里面竟有两层,屋内的家具都是旧式的,装饰既古典,又有简约现代的风格。

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穿着一件民国式的水粉色夹袄,雪白的脸,一根粗黑的辫子垂到胸前,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一双眼睛清澈如同孩童,看到伍毅然和秦依蒙进来,对两人嫣然一笑,秦依蒙心头一跳,不由得怔忡了一会儿:“这女子怎么美成这样!”

女子仿佛已经习惯了客人这样的反应,说道:“店里随便坐,楼上也有位置,可以赏西湖。”她伸出手,轻轻一挥,那动作也自不经意间流露出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