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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卓杰浑然不觉自己的处境和堂妹不相伯仲,还只管一个劲儿地讥笑艾玛的不争气。秦依蒙却早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她的心飞向了大洋彼岸,仿佛看到娇俏的艾玛蹦蹦跳跳地走在伍毅然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如此倾心于他,怪不得他还给她东西时,见都不见她一面。

甚至于,他出国学摄影,都没有和她提过一句。当然了,凭什么要和她提呢,自己又是她什么人?

突然之间,樊卓杰停了口,他惊奇地看着秦依蒙,张口结舌地问:“秦依蒙,你怎么了?”

秦依蒙两只大眼睛里漾满了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秦依蒙听他叫唤,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回来,看着他:“我怎么啦?”

随后才感觉到自己脸上的一片冰凉,看着樊卓杰惊异的眼神,她才意识到自己再次因为伍毅然失态了。

“哦。”她心中恻然,若无其事地抬手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却什么也没解释,从地上捡起一个气球,若无其事地继续往晾衣架上绑。

但樊卓杰明白了,他想起了那次在面馆她的眼泪,和这一次的眼泪,都是为同一个男人而流,而这个男人的名字叫作伍毅然,他心如刀割,更是觉得KtV房里的空气简直让人窒息。

他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走到外面去,闷闷地点起一支烟。

琳达拿着几根两三米长的塑料软管,正朝这边走来来,见到他在外面抽烟,开玩笑地说道:“好呀樊卓杰,向总让我们来给你帮忙,你倒好,派了别人在里面干活,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躲懒。”

樊卓杰转过头来,把还剩一半的烟头扔在地上,用力地用脚捻灭了,笑着对琳达说:“我看向总是派你来监工的还差不多。”

他看着琳达手中的塑料软管,随口问道:“这玩意儿用来干嘛?”

琳达故作神秘,朝他挤挤眼睛,“你忙你的去吧,这个嘛,到时候就知道了。”

樊卓杰吸完了烟,又走进房间忙活起来,他听从琳达的吩咐,任她使唤着一会儿爬上折叠梯,一会儿又去外面接各式各样的装饰物,啤酒,零食。他没有再靠近秦依蒙一步。

秦依蒙恍若不觉,她面无表情,漠不关心,有时也会和其他人说两句话,但她的灵魂好像被抽走了一样。

樊卓杰偶尔用余光看到她,心里对她也不知是气更多,还是恨更多,但是心头那种窒息感让他意识到自己比艾玛还惨,再也没有力气顾及其他人的感受了。

众人忙活了一下午,整个房间才算完全装饰完,大家又把杂物收拾干净,这时候KtV包房里已经如同童话森林,到处都是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圣诞树,上面点缀着黄色的星星灯,晾衣架已经被圣诞主题色的气球做成的各种造型遮住,房间的一角,则是一个用绿色植物和金色,红色气球装饰成的大拱门,拱门的支架便是由琳达拿进来的白色软管做成的。

KtV房设计时便已经考虑到了用途,只有很小的一个通风窗,所以即便是白天也需要开着灯。此时装饰完成,把灯一关,黄色星星灯闪烁着,让人感觉如同置身星河。

众人都被自己亲手布置出来的美景震撼住了,一时没有人说话,连一直闷闷不乐的秦依蒙和樊卓杰两人也不由得发出了惊叹声,但是在微弱的灯光里,樊卓杰依旧看到秦依蒙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浓重的忧伤。

他感到自己的心被冻成了冰,像冬日里南方水面上那一层薄冰,他全身戒备,也无法抵挡从心底透出来的寒气和疼痛。

向绮雯验收成果之后非常满意,看着樊卓杰时,眼睛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旁边的琳达等人用手肘互相推搡。

向绮雯不顾在场许多人的反对,严格控制了圣诞单身晚会的入场资格,即便参加了布置的人也不例外,为了平民怨,她大笔一挥,又批出了一笔经费,专给情侣档搞活动用,非单身人士可以每人到财务领一百块作为过节补助。于是皆大欢喜。

这欢喜的人中并不包括樊卓杰。他见秦依蒙自从听到伍毅然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连笑容也带着疏离和漫不经心,他胸中憋着的一口闷气几乎让他想要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回到自己的租房后,他把外套脱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后便直接躺在地板上,任由地板冰冷的温度透过衣服渗入他的皮肤。

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不想接,然而打电话的人十分执拗,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想拿起手机就狠命地砸碎,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艾玛,又憋着气按了接通键,没好气地问:“干嘛?”

艾玛生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你是刚吃了一桶火药还是怎么的?”

樊卓杰和艾玛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因两人都是父母的独苗,年龄又相仿,所以两人自小便是无话不谈的,他也向来宠爱这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堂妹,听她这样说,怒气稍息,对自己的胡乱迁怒不免有些歉然,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怎么,为了那个大陆妹,和家里都闹得这么僵,难道还没追到手吗?”艾玛自是从家人那里听说了樊卓杰和秦依蒙的事,但她向来不喜欢秦依蒙,所以谈及她,语气中总不免带点轻蔑。

“什么大陆妹,你放尊重点,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被个大陆小子整得灰头土脸的。”樊卓杰丝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啧啧啧,都没追到手这么护着干什么?看在你从小让着我的份上,我给你点建议,像秦依蒙这种女仔,天生喜欢端着,都端成习惯了。你得使点手段才行。”

“得了吧你,你哥我还轮不到你来指点我怎么追女仔,先把你自己的事搞定吧。”樊卓杰突然想到秦依蒙和伍毅然流泪的事,不知道艾玛追伍毅然不顺利是不是也为了同样的缘故,他心中有种冲动想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改问道:“对了,你到底搞定那小子没有?”

“切,我的事情能和你相提并论吗?伍毅然要是这么容易被打动,值得我漂洋过海,从大陆追到美国?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遇见天上有地上无的这么一个,你知道伍毅然总让我想到一句什么话吗?”艾玛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受挫就减了兴致。

“什么话?”樊卓杰倒是真的有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