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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嬷嬷一步步朝主卧走去,目的之明确,让站在最后面躲着的张夫人看得心慌不已,这里是女儿张婵婵的院子,那是婵婵的卧房,这是要做什么!

张夫人顾不得多想凭着直觉跑过去拦,可还没等站稳就被花嬷嬷一手推开。

她的力气很大,张夫人直接摔了个屁墩,疼得冒汗。

花嬷嬷不屑一笑,她年轻的时候,可是在长公主身边干过掌嘴的活计的。

“咯吱”一声响起,花嬷嬷推开了门。

就如张尚书和张煜礼设想的一样,屋门被推开之后,屋里乱成一团的样子便显露了出来,所有人站在门口,哪怕隔着外室,也能看到倒地的屏风后面,有两具白花花的肉体躺在拔步床上。

只不过,那拔步床上的人,却不是他们设想的承桑。

“啊!”张夫人一眼就看到了白皙皮肤上的一颗红色小痣,她疯了一般地大叫,手脚并用地往门口爬,“不许进去,你们不许进去!来人,快来人啊!有人私闯民宅!快把她轰走!把她们都轰走!来人,快来人啊!快,快!”

随着最后一声泣血的喊叫,张夫人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张尚书站在原地脚都没迈,手也没伸,但那脸却是再次黑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都还没看到脸呢就喊了出来,这不是自报家门呢么!他怎么会有这么一群废物点心!

承桑看着倒地的张夫人,为她的母爱感动,更为她之前下作的手段敢动!

不管是美人救英雄的故事,还是她倒贴张煜礼的事迹,都是张夫人贪图她的身份和富贵派人以讹传讹的!

若不是她,她也惹不上一身骚!

承桑心中戾气纵横,她缓缓后退一步,身后跟着的众人就跟听到了命令一般齐齐上前,发挥了她们应有的作用——

“这是,安伯侯府的四郎?他怎么会在这,还......”

“不是他还能是谁,你没听说?这庶子可都闯过好多姑娘的屋子啦!就是没被抓到过......”

“怎么可能,若真是这样,那些姑娘不闹,家里不闹?被糟蹋了还怎么嫁人......”

“说的也是,不过我也是道听途说,但你看,这不是就被抓到现行了么!”

“......”

承桑没有再往下看,也没有再往下听,她转身离开,站在了小院之外。

那些话,她上辈子就听过,那些嘴脸,她上辈子也见过,只不过不是她们背后,而是被她们团团围着,指指点点。

相比于当时的她,张婵婵显然要幸运的多。

毕竟,张婵婵是晕着的,不用直面这可怕的一幕。

承桑深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上辈子她悲惨的半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些人,都是张府特意挑选留下的,她们身份的不高却遍布了京都各处,家中人都在朝为官背靠大树,虽然没什么本事却都嘴碎的很,短短时间就将此事传遍了整个京都。

若非如此,上辈子以她的身份,也不会没有一点办法。

人言可畏,法不责众。

好在她上辈子在今日所受的委屈,这辈子被她亲手送了回去,如今的张家,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和她半生的痛苦相比,这还远远不够。

承桑看了眼春喜,春喜立时摸了摸胸口,点了点头。

承桑忍不住勾唇,带着冰冷的嘲讽的味道。

身后的嘈杂还在继续,承桑双眼无神地看着不远处,恍然间,一股子温柔的亮光闯入了她的视线。

她凝神望去。

只见那遥远的边际缓缓出现了一缕曙光,灰蓝色的天空逐渐变蓝变浅,当一抹金色漫出黑暗,漫天的云海仿若织锦,妙不可言。

旭日东升。

她终于在这一天,没有坠入无边的黑暗,而是见到了上一世想见又不曾见过的日出。

阴暗的心口像是被照亮了一丝,承桑的脸上也终于在此刻重新露出了笑容,不是冷的,不是讥讽的,而是温暖的,轻松的。

承桑缓缓抬手,伸向了久违的太阳。

......

......

张家的事闹得很大,传得沸沸扬扬,不过一个早上的功夫,整个京都都知道了。

当然,也包括皇宫。

皇帝坐在高位上,听着下面群臣的吵闹,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臭丫头竟给他找事,不过,这丫头是不是不喜欢那张煜礼了?不然怎么会给张家闹得鸡飞狗跳的?听说还抄了家?

啧,这倒是件好事。

皇帝罕见地在早朝上走神,而他嘴里的丫头则坐在凤鸾殿上,吃着皇后亲手为她做的翡翠莲耳羹。

“桑桑,一会吃完了,再去睡一会,昨晚闹了一宿,只怕是没休息好,这女子呀,可不能睡的少了。”头戴凤钗手戴金甲的中年女子穿得端庄,可她坐在饭桌旁却像一个普通的母亲般唠叨,就连那带着几丝皱纹的脸上也泛着浓浓的心疼。

承桑从碗里抬起头,撒娇地抱了抱皇后的手臂,“皇舅奶奶,您别担心,我的身子您还不知道么?威武健硕,力大如牛。”

说着,她又举着自己的胳膊拍了拍。

细细的,怎么看都弱不禁风。

容皇后摇摇头,忍俊不禁,伸出那没带金甲的莹白食指点了点承桑的脑门,“你这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个正行,你说你,那张家是什么好人家么?巴巴地去参加寒梅宴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夜宿在那,若不是花姑姑在,本宫可要好好说说你。”

容皇后同皇帝一般,都管花嬷嬷叫花姑姑。

“也幸好你还知事,知道喊花姑姑一起,不然,本宫看你今天只能哭着来!”容皇后说着说着又生气了。

她虽然和皇帝少年夫妻,母家强大又贵为皇后,但前朝后宫,腌臜事不计其数,她今日一听就明白,这张家打的应是承桑的主意,虽不知张家到底收了朱正茂多少好处要这么做,又是怎的自作自受落到了自家嫡女身上,但不妨碍她对张家生出诸多不满。

可不满又如何呢?

若不是承桑今日没有深陷局中,还扯着抓贼抓赃的大旗当场就破了张家的局,只怕今日这事,还有的掰扯,毕竟,张尚书怎么也是个手握重权的三品大官。

就算是眼下,张尚书也只不过是失去一个可以为他换取利益的嫡女,罚上几个月的俸禄罢了。

至于那个安伯侯府的庶子朱正茂,在容皇后的眼里,已然和一个尸体没什么区别。

“桑桑对今日之事,可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