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帆气的胸膛又激动的起伏着,恶狠狠的睼了杨文海一眼。
杨文海无故的接收了叶帆的眼神利箭,看着叶帆那越来越急速的呼吸,他也担心叶帆的身体,连忙拍拍叶帆的肩膀:
“你有高血压,控制一下情绪。”然后向杨俊打了一个眼色。
听着叶帆的咆哮声,杨俊看到杨文海的神色,很快也让自己恢复了平静。他脸上迅速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一惯姿态的向叶帆撒娇。
他扯下叶帆那根正指向自己的颤抖的手指,并顺势一把搂住了叶帆的肩膀。
他一边用手轻柔地在叶帆的后背摩挲抚慰着,一边柔声说道:“妈,您先顺顺气啦,身体最重要啊!您可别忘了,您还有高血压呢。千万不能这么激动,万一气坏了身子我这个宝贝儿子可怎么办呀?”说完,杨俊笑嘻嘻的小心翼翼地拉着叶帆,将她慢慢地摁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杨俊随即坐在叶帆旁边,杨文海也坐在叶帆旁边,伸手在她背后帮她顺着气,让叶帆的呼吸慢慢的平缓。
莫芷荞看着杨俊那高高肿起的半张脸,脑袋犹如被几根细针轻轻扎刺一般的刺痛,让她的脑神经突突的跳。
此刻,叶帆的情绪波动极大,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
为了避免再刺激叶帆,莫芷荞也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默默地转过身,去了厨房泡茶。
杨俊仍在安抚着叶帆,渐渐的叶帆的情绪慢慢地平稳下来,莫芷荞才端着刚刚泡好的一壶热茶来到客厅。
她满上两杯茶,放在茶几上,并轻声说道:“叶帆阿姨,杨叔叔,您们请喝茶。”
听到莫芷荞的话,杨文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沉声回应道:“嗯。”
紧接着,杨文海目光转向站着的莫芷荞,伸出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沉稳地说:
“芷荞啊,你来这边坐下吧。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要好好商量商量该如何处理。”
莫芷荞坐到了沙发上,她心里隐隐的不安,现在这样的场面就像是审犯。按理来说,孩子来到这世上是一件喜乐的事情,可现在……。她心里烦闷的想立即走人。
杨俊却注意到莫芷荞独自一人坐在他们三人的对立面,显得有些孤单和无助。
他眼神一闪,没有丝毫犹豫,不动声色地走向冰箱,取出一碟莫苏苏做的小巧玲珑的蛋糕。
回到客厅,杨俊将小蛋糕轻轻摆放在茶几上,微笑着对叶帆说道:“爸,妈,您看,这可是苏苏一大早起来做的甜品哦!是柠檬口味的呢,特别新鲜,味道绝对一流,您快尝尝看吧!”
放下碟子,他坐在了莫芷荞旁边,向莫芷荞轻轻颌首,露出了别怕一切有我的神色。他还想握住莫芷荞的手,但又担心刺激叶帆的情绪,他刚想抬起的手又放下来。
“芷荞,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杨文海威严的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莫芷荞问。
‘如何处理?我的孩子是件物品吗?’
本就对俩人来这里闹的事,莫芷荞已心生烦闷,当听到‘处理’两个字,莫芷荞心里一嗝应就炸毛了。
“问我该如何处理?叶帆阿姨已经明确的表明了她的态度,那杨叔叔你的“处理”是不是也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呢?”
“现在先不说,现如今是否妨碍到了杨俊的实习工作。单就这一点来看,就连杨叔叔也对我腹中的孩子持不欢迎的态度了是吗?究竟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孩子有意见呢。”
莫芷荞的声调高扬,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她不亢不卑的直面杨文海,目光清冷,姣好的面容没有显露出一丝感情。
“荞荞,你别激动。爸爸的意思不是这样。”杨俊连忙握住莫芷荞的手,安抚她即将高涨的情绪。
“爸,妈。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小孩,你们也知道的。荞荞怀上了我的孩子,我知道的那一刻真的开心的快要晕了,才急匆匆的赶回来。”
“虽说这个小家伙的来的有些出乎意料,但无论怎样,我都真心地期望你们可以接纳他(她)。”杨俊紧紧握住莫芷荞的手,将她的手轻轻扯到他怀里,看向莫芷荞的目光变得无比温柔。
杨文海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他下意识地侧过脑袋瞥了一眼叶帆,当看到叶帆的情绪并没有出现太大波动时,才接着说道:
“我的意见不是单纯对你或是孩子,而且合不合时宜的问题。既然你和杨俊在一起,也应该要为他的前途考虑,也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杨俊现在在京都,有了这个孩子他会分心,无法专心学习。”
“你现在看看他。!”
杨文海伸出手指着杨俊,边说边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不就这么急急地跑回来照顾你了吗?甚至连自己的实习都不顾了啊!我也真心希望你能设身处地地体谅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心情呐。”话音刚落,杨文海便紧紧地抿住嘴唇,然后侧过头去,目光直直地落在杨俊身上。
紧接着,他又将视线转向身旁的芷荞,语重心长地说道:
“芷荞啊,你年纪比杨俊大,思考问题全面点。杨俊毕竟年龄还小呢,很多时候处理事情容易冲动,思考问题也不够周全。虽然说他申请了延期实习期,批不批是后话,但这行的竞争有多激烈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
“现在的技术都是日新月异,不早点接触,一旦错过了这段时机,不论是先进的技术还是留在京都发展的大好机会,都是废了杨俊的前途呀。”
杨文海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再次看向杨俊,提高音量问道:
“杨俊啊,你难道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待这个机会了吗?足足五年了,你从没毕业的时候就跟我过说你想争取了。你哥申请不上,难道你申请上了就要白白错失了吗?”
“好,就算到了明年还有机会,可谁又能保证那时不会出现比你成绩更为优秀的人来抢占先机呢?你当真以为机会永远在等你?我不想到时你事业失意时再来后悔。”
被杨文海这般质问,在杨文海严厉的注视下杨俊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杨文海句句在理,他缓缓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莫芷荞的眉头皱的死死的,脑袋里一突一跳的刺痛感不时刺激着她。她挣开杨俊紧紧握着她的手,手上有杨俊的留下的温热潮湿的感觉
一时间,整个空间似乎都凝固了,大家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爸,妈,我要和荞荞结婚。”终于,杨俊抬起头,他目光坚定的注视着叶帆和杨文海,双手再度把莫芷荞的手握在掌心中。
“什么?”叶帆霍地跳起来:“我不同意,打死我都不同意!”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要再劝我。实习我也会继续去。”杨俊看向莫芷荞,握着莫芷荞的手加重了力量,仿佛要给莫芷荞更多的信心。
“杨俊,这个女人不检点,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都不一定,你为什么非要废了你的前途搭在她身上呢?她有什么好,没家教,又孤傲,人家小玲又乖巧又懂事,家世又好,不比她好十倍八倍吗?我对你真失望。”叶帆站起来,指着莫芷荞,气愤的指责着杨俊。
“妈,你不能这样诋毁。荞荞,就算是不检点,那也是你儿子我引诱她的,她很清白。”杨俊气的跳起来。
“杨俊,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兼顾你在京都的实习和芷荞的生活呢?且不说你实习的任务重,让芷荞一个人在这边怀孕生孩子,也是很辛苦的。难道你想两边都不到岸吗?况且,我和你妈都很忙,没空照顾她。”杨文海也神色凛然的怒斥着杨俊。
“不会的,我能两边都兼顾到。”叶帆和杨文海的情绪也带动了杨俊文的怒火,他梗着脖子说道:
“爸,妈,我也不小了,在我的人生大事上,我有分寸。”
“分寸分寸,你的分寸就是和她乱来,乱搞,还打算把自己的前途葬送。”叶帆的咆哮声响彻整间屋子。
她的这一声吼把现场的几人愣住了。莫芷荞此刻脑袋也嗡嗡的直响,几根针扎的刺痛感,变成几十根的痛。她神情凝冻,眼神清冷,腰背挺直,冷冷的直视着叶帆。
见气氛尴尬,杨文海的声音软下来,打破沉默:“杨俊,退一步来讲,假如你和莫芷荞结婚,你能给莫芷荞一个盛大的婚礼吗?她愿意就这样静静的和你登记领证,然后静静的生小孩吗?身边的人不会耻笑她吗?”
“我……”杨俊张了张嘴,确实同时见过实习,他根本没法可以给莫芷荞一个体体面面的婚礼,也没法陪她度过怀孕的这一段艰难的时期。
杨文海叹了一口气,转向莫芷荞:“芷荞,你这么优秀,你愿意这样委屈自己吗?”
莫芷荞坐在那里,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听着一屋子吵吵嚷嚷的话,她感觉有些眩晕,不知是胃还是肚子也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她整个人已僵在那里,静静的坐着,脑袋嗡嗡作响,脑海里只盘旋着叶帆的话。
“总之,我不赞成你这么早结婚。你哥也是,你也是。一个两个的都来气死我。”叶帆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扶着后脑勺,气呼呼的,晃了晃身体,又坐下。
“叶帆你怎么了?又不舒服吗?”杨文海一脸关切地问道,迅速伸出双手扶住叶帆,让她慢慢坐下来。
此刻,叶帆不仅气促得厉害,脸色更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杨俊见状,心中猛地一紧,急忙大步流星地赶到叶帆身旁,毫不犹豫地握住她那只略显冰凉的手,轻轻地揉搓起来,边搓边安慰:
“妈,你先冷静冷静。”
莫芷荞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静静地看着,看着眼前这对父子围绕着叶帆忙前忙后时流露出的紧张神情,再看看自己。她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凉涌上心头,她看看对面神情紧促的杨俊,再看看身旁空落落的座位。其实,事情很好解决。
当父子俩人紧张的围着叶帆时,莫芷荞幽幽的声音响起:“你们别吵了,现在已经清楚地知道大家的立场了。但说实话,不管你们有着怎样的想法,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我非常明白,从此时此刻起,我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他(她)跟你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请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吵吵闹闹。”
“杨俊,你先陪你妈回去吧!她的身体要紧。我也要睡午觉了。你们请便,走时帮我带上门。”
说完这些话,莫芷荞便起身,不再看他们一眼,上楼回房间去了。
杨俊看着莫芷荞那冰凉的眼神,转身的一刹那眼里好像有水雾浮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脱离他而去。他心里一紧,赶紧站起身,想追上去,他喊着:“荞荞……”
“他不是说了孩子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吗?你管她干什么呢?走,我们走,你快跟我走,你快回去京都。”叶帆一手抚着后脑勺,一手拉扯着杨俊。
杨俊看着杨文海从叶帆的包包里翻出降压药,正要给叶帆吃。他看着脸青嘴唇白的叶帆,再看看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莫芷荞,一阵无力感传来。
看着叶帆吃完药,等了一会,叶帆脸色恢复正常,杨俊才站起来。他走到刚才和莫芷荞坐在一起的沙发上,面对着杨文海和叶帆,脸色沉沉,静静的看着他们俩。
杨文海和叶帆看着杨俊那样端坐着,郑重的看着他们神色,俩人心里的不安感慢慢扩大。
等了良久,杨俊才开口说话:
“妈,你能放过我吗?”说完他垂下头。
“你说什么?”叶帆瞪大了眼睛,错愕的抬起头,一脸不置的神情,尖叫着。
“妈,其实,哥哥的婚姻充满了苦楚和折磨,作为旁观者的我心知肚明。他们这段婚姻最终以分崩离析收场,其中绝大部分的痛苦并非源自大嫂的不忠行为,而是由于您的横加阻拦。正是您的横加介入,间接地促使了他们的离婚。”
“妈,您可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啊!我知道说出这番话极为忤逆不孝,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恳切地请求您。求求您放过我吧!芷荞真的非常出色,能够娶到她,是我此刻的梦想。她不是什么坏女人,她对我很忠诚。对于您无缘无故的对她产生的偏见,我实在不知道源于哪里。要知道,我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让她爱上了我。您和爸爸当初不也是因为彼此相爱才结婚的吗?所以,您应该能够体会到我和莫芷荞的情意。至于我和她是否能够长相厮守,说实话,这个是任何人都无法打包票的。但,至少我们拥有尝试的契机。”
“我已经下定决心非她不娶,我渴望和她共同组建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而且,我怎么都不会舍弃那个尚未出世的宝宝。”
“那么,你在京都发展的大好机会又该怎么办呢?”杨文海低沉的喝斥
杨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京都的机遇以后还可以重新争取,老婆和孩子,此生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