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又有侍从带着人过来了。
训练有素的三个侍从站在电梯前看见对方,也不尴尬,他们彼此间点了点头,留下一个侍从陪客人等待电梯,另外两个就离开了。
留下的那个侍从正是领陈桂平他们过来的那位,他礼貌的笑着,“请各位尊贵的客人们放心,电梯空间很大。”
意思是他们这些人装得下,陈桂平觉得这侍从挺聪明的。
他打量刚过来的两人,是对年轻的男女,女人穿着冷黄色的旗袍,男人带着眼镜,眉眼清冷。
这女人有点面熟,陈桂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女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对方面熟?
那女人扫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到曹先生身上,神色一愣,还是被身旁的男同伴拉了拉才回过神,不自在的抿着唇,转头特意不去看他们。
曹先生也皱了皱眉,侧头看了一眼被他握住手的温婉女人,对方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脸上得体的笑容不变。
这两方人马像是相互认识。
电梯终于来了。
果然如侍从所说的,电梯的空间很大,大得塞进去他们所有人都绰绰有余。
侍从引他们进去,三方人马站在电梯里面像是隔着泾渭分明的三条河,侍从心理素质很是强大,面不改色的笑着替他们按了电梯健正二楼。
陈桂平扫了一眼电梯按键,他们在负一楼,后面还有负二楼,最高的就是五楼了。
电梯很快,陈桂平还没有打量完,电梯就已经打开了。
“尊贵的客人们,已经到了!”
侍从按住电梯门,邀请大家出去,沈先生率先走了出去,陈桂平赶紧跟在他身后。
电梯外一条长长的走廊,铺着毛绒绒的地毯,踩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走廊出去就是巨大的宴会厅,宴会厅富丽堂皇,美酒香槟塔,衣香鬓影,看来这场宴会已经有许多人来了。
自以为是不上台面的宴会的曹旺生在看见宴会中几个人,瞬间一愣,拉着妻子挂满笑意迎了上去。
陈桂平眼珠子到处乱转,左顾右盼也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沈先生察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找你朋友?”
陈桂平点头。
“跟我来。”沈先生从广袖里掏出现代化的手机,在上面发了什么,示意陈桂平跟着他。
他们绕过大厅的人群,转了个弯,走进一个像休息室一样的大房间,立刻有侍从迎了过来,带他们走迷宫似的七拐八拐上了楼梯。
房子大就是这不好,也太绕了吧。陈桂平在心里嘀咕着,这地方不走个十次八次,他来还是会迷路。
他们走到了三楼,裴矩正站在楼梯口等着他们。
“不得了,我排名竟然这么大,你亲自在这里迎接我?”沈先生看着守在楼梯口的裴矩稀罕道。
裴矩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左手一伸,把被楼梯遮挡住的轮椅拉了过来。
看见轮椅上的人,陈桂平三步作两步跑了上来,高兴的喊道:“洛河!太好了,你醒了!!!”
为了晚宴,洛河被裴矩扒得干干净净,又仔仔细细的擦了好几遍,换上了白色的休闲西服,还找人给他打理了一下头发,刮了胡子,剃了眉毛,装扮得像个干净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他板着一张脸,像个生无可恋的洋娃娃,安安静静的任人装扮着。
昏昏欲睡了一下午,在看见楼梯间那抱着他的双肩包朝他跑过来的陈桂平,洛河一瞬间精神了!
不愧是好兄弟!还记得他的包!!!
洛河对陈桂平露出一个龇牙的笑。
“看到你醒来真是太好了。”陈桂平松了口气,这才仔细打量洛河,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他脸色还不错,人也在笑着。
是真的没事了,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躺在病床上,毫无血色,好像瞬间人就要没了的样子。
“我没事,谢谢你来看我。”洛河的大白牙都笑得遮不住了,眼神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包裹,白皮书应该就在里面,“谢谢你帮我把东西带过来。”
陈桂平害羞的挠了挠脑袋,“我想着你手机什么的都在酒店,可能会需要用到。”
他说完,把包递了过去。
“放我腿上吧。”洛河伸了伸胳膊,没什么劲,便朝陈桂平努嘴,示意把包放到他腿上。
结果包还没有到他腿上,横空被截胡了。
“我给你拿房间去。”裴矩夺过书包,对沈先生使了个眼色,“好久不见,走,聊聊?”
沈先生笑着点头,跟他走了。
楼梯口只剩下洛河与陈桂平两人,洛河反应过来,裴矩这是给他留叙旧的空间呢,就,还挺贴心的,看他这么识相的份上,就原谅他把自己当洋娃娃装扮的事了吧。
裴矩离开之后,陈桂平明显放松了许多,他试着推了一下洛河的轮椅,见洛河没意见,就把人推离了电梯口。
没见到洛河之前,他有很多事情想问,临到了,不知怎么的却一句也问不出口,憋了好久,憋出了一句重复的话,“你没事,真好。”
“噗嗤——”洛河一下笑了出来,摇摇头,“我命大得很勒!”
“洛哥,你是不知道你在医院的那个样子,真是吓死我了,我都不敢带小黄去探望你。”陈桂平现在想想都后怕,“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医院,这才没过多久,你就又进去了。”
“等你康复了,可真得去找个地方好好拜拜。”
“你可是公职人员,怎么能信找个?”洛河调笑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再说,我是你又不是,要不你也跟我一起信组织,让组织保护你!”
陈桂平眼尖的看见了洛河脖子上的红色,“这……”
“怎么了?”洛河疑惑。
“好像有线头。”在白衣服的边角上还挺显眼的。
“帮我捻掉。”
陈桂平伸手,从洛河脖间扯出一条红绳,挂着一个黄色的平安符。
两人面面相觑。
“你不知道你戴了平安符?”
洛河茫然的摇头。
“你确实该戴戴,戴着挺好的。”
陈桂平帮他重新塞回去,扶正,
洛河心里感觉怪怪的,这个平安符八成是裴矩给他戴的,到底是什么时候戴在他身上的?
“你这个朋友人还挺不错的哈。”陈桂平干干的评价道。
洛河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裴矩成为朋友了。
“小黄怎么样了?”
“放心,它在我家的地位已经超过我了,我妈每天给它弄好吃的,吃嘛嘛香,准时准点带它下去散步,比闹钟都还准的。”
“我估摸着,以后哮天犬退休回来养老,地位准没他高……”
两人嘀嘀咕咕的就着狗狗们很是聊了一段时间,裴矩和沈先生这才慢悠悠的过来。
“走吧,下去参加宴会,听说你的很多朋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你了。”
裴矩推着轮椅,带他们坐电梯下去。
这个电梯出口正好就在宴会的中心地带,电梯门一打开,那些正在觥筹交错的贵宾们立刻把视线投了过来。
四人成为众人的焦点,裴矩和沈先生倒是习以为常,洛河和陈桂平就没有这种镇定自若的撑场能力了,陈桂平悄悄往身后挪动藏身。
洛河被固定在轮椅上动弹不得,开始也是慌了一瞬,但是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又无所畏惧了,总归没人跑过来,对着他这个全身上下只有头自由的病人说什么。
他大着胆子昂首挺胸,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果然找到好几个熟人。
曹旺盛和他的妻子,许檀和许巍居然也来了,这伙人挤在一起不尴尬吗?
不断有人过来打招呼,裴矩推着轮椅目不斜视的穿过了他们,把人都当成了空气,那群人尴尬的停在原地,最后还是沈先生笑着打了圆场,才拾起面子四散。
“你这样好吗?”洛河偷偷问道。
“什么?你说我甩他们面子,不跟他们客套?”裴矩弯腰戏谑道,“怎么,你担心我了?”
“没。”洛河眉眼都没有抬,原本不想多做解释的,想到胸口的平安符,鬼使神差的又加了一句,“你们做生意不都是要和气生财么,这样得罪别人不好吧。”
“放心吧,就那些人,巴结上来都是有求于我,一旦我倒了,落井下石便会比谁都快的家伙们。”
“我给了他们个宴会,有机会结交同仁,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好像也确实有点道理,见裴矩自己心里有数,洛河便也没指手画脚。
裴矩把洛河推到了长长的餐桌附近,拿着一块糕点在洛河眼前把玩,“今天你可以不用吃粥,吃点你想吃的东西,选吧,我喂你。”
经他这么一说,洛河还真是有些饿了,毕竟被着折腾了一下午。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喂食不太好吧,怎么说我也是个正值壮年的大男子。
大男子洛河主动的勾了勾手指,坚持不过三秒,放弃,主动对投食者喊话,“左边第三个盘子,那个软软的白白的云朵状的东西。”
“帮我尝尝,是不是,是我就要吃!”
裴矩闻言到还真过去拿了一块尝了尝,然后装了几块喂投给洛河。
不得了啊!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的沈先生暗自感叹,裴矩这个疯子伺候起人来居然这样得心应手,这仅仅只是对人家有兴趣吗?莫不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