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大长公主府内茶香袅袅,大长公主顾长宁与简凭正相对而坐,悠然品茶对弈。
简直则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祖母与爹爹的棋局。
大长公主手执黑棋,微微皱眉,陷入思索,不经意间抬头看向简直,眼中满是慈爱。
这个孩子,聪慧过人,更难得的是身上那份淡然与坚韧,让大长公主不禁忆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习之,你可知今日静王来访被拒之事?”大长公主突然开口问道。
简直微微一怔,旋即展颜笑道:“习之并不知晓此事,今日只是想着来陪陪祖母罢了。”
大长公主闻言,轻轻一笑。她自是明白简直有意避开话题,却也不戳破,只是叮嘱道:“顾南谨那混账小子,怕是又在盘算着什么坏事,你务必小心提防。”
简直神色平静,从容答道:“习之明白,定会多加小心。”
大长公主见他如此沉稳,心中愈发喜爱,“你心里有数就好。倘若真遇到什么躲不过的麻烦,就到祖母这儿来,量他那混账小子也不敢在我面前撒野。”
“那孙儿便先谢过祖母的庇护了!”简直浅浅一笑,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俏皮,倒是惹得顾长宁也不禁莞尔。
另一边,被拒之门外的顾南谨并未即刻离去,而是在大长公主府附近寻了家茶馆,暗中监视着府中的动静,满心期待着能再见简直一面。
自从那日之后顾南谨多次刻意想要接近简直,都被他躲开了。
随着边境战事的情况越来越明朗,加之他自己的婚事也日渐临近,顾南谨不得不暂时按下对简直的纠缠
隆昌四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日。
几辆马车风尘仆仆,终于在午时之前抵达了池乐城门外。正是简王氏一行人。
简直一早便在城门外翘首以盼,雍王府的马车停靠在一旁,微风轻拂,车上的帘子微微晃动,隐约可见车内似还有一人端坐在里头。
简王氏甫一下车,简直便急忙迎上前去,恭敬行礼问安,眼中满是欢喜,甚至隐隐泛起泪光,久别重逢的喜悦溢于言表。
“母亲,你们可算到了。”简直的声音略带哽咽。
简王氏伸出手,想要轻抚儿子的脸庞,最终却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她眼含着温柔带着期盼的浅笑道:“习之,我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简王氏眼里的期盼,简直自然看得懂,也了解。
他刚欲搀扶母亲走向一旁树旁停靠的马车,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便是泽然新娶的王妃?”
那声音透着漠然与审视,仿佛在说话之人眼中,简直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卑微之人。
紧接着,一道瘦弱的身影挡在了简直身前。虽身形瘦弱,气势却丝毫不弱。
简直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顾南殇曾劝他躲避的瑞王顾南忡。
可惜,此番终究还是没能躲开。
简直面不改色,礼数周全,微微欠身行礼:“习之,见过瑞王殿下。”
顾南忡仰着头,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简直,眼中满是不屑与傲慢。良久,似是终于将人看透,这才冷笑一声:“哼,不过是个男宠出身,也配做我皇家的儿媳?”
简王氏闻言,脸色陡然一沉,刚欲开口反驳,却被简直轻轻按住了手臂。
简直眼神平静,不见丝毫愤怒,依旧从容不迫,轻声说道:“殿下此言差矣。习之虽出身微寒,但这婚事乃是父皇亲自赐下,我是泽然明媒正娶的雍王妃!”
顾南忡显然没有料到简直会如此从容应对,一时语塞,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别以为嫁入皇家就能一步登天,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泽然心里最清楚,他娶你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顾南忡说罢,甩袖而去,只留下一地尘埃,以及简直平静的面容。
简王氏满脸担忧地看向简直,轻声问道:“习之,你没事吧?”
简直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母亲放心,孩儿并无大碍。”
“兄长,这人怎如此无礼!”简横与简星落也围拢过来,望着顾南忡远去的背影,满脸不满地说道。
“习之……”简王氏眼底隐隐闪过心疼之色。
果然,以男儿之身嫁入皇家,她的习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为了一个顾南殇,这般付出,真的值得吗?
“母亲,您坐我的车进城吧。”简直自然明白母亲心中所想,只是此刻尚在城外,人多眼杂。
况且这又算不得什么委屈。
只要能与顾南殇在一起,别人口中的那几句闲话,他又怎会放在心上。
“好。”简王氏自然明白简直邀她同车的用意,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感动。
待她随着简直登上马车,果然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简直静静地坐在角落,听着爹爹和母亲倾诉着这些年来的思念之情。
他心中暗自思忖,倘若将来自己与顾南殇到了父母这般年纪,也能如此恩爱,那便此生无憾了。
可惜……只怕难以如愿。
顾南殇终究还是要拥有自己的嫡子。
很快,一行人便抵达了简直精心打点的简府。
一到垂花门,简王氏便激动不已。只一眼,她便察觉出这新家的布局与南宁的简府极为相似。
想来,这定是简直花费了不少心思。
简王氏紧紧拉着简直的手,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哽咽:“习之,你如此用心,这里……这里就如同我们的家一般。”
简直温柔地笑了笑,安慰道:“母亲喜欢就好,这里现在就是我们的家,母亲可以带着阿横和星落住下,看看有什么缺的只管吩咐下去。”
简王氏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一时情难自禁,哽咽起来。
“高兴的日子,可不许哭!”简凭伸手握住简王氏的手,温柔地说道,“待会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这宅子可是习之耗费了不少心血布置的。”
简王氏连忙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道:“对对对,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咱们该高高兴兴的。习之,你爹爹说得对,娘得好好瞧瞧这宅子,往后咱们一家人就在这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