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风息卷·神武剑
“砰嗵!”
裴厄被法棍敲中脑袋,在一阵措不及防下,急速坠地下去。
没有疼痛、没有流血。只是棍面敲击脑颅,带来的极致眩晕感。
高空坠落,身躯像被控制一样,无法给出反应,以至于裴厄重重地砸至地面。
如此高度若是普通凡人,恐怕已经当场毙命,但修仙之人也未必好手到哪去。
“咳呃!!”裴厄发出呜咽声响,二十四节气的法术因为失去了供给人,自然消散。
颅中带来的剧震,似地动山摇,摇曳与崩塌的困住裴厄,似水花迸溅一瞬泛滥。
这直击脑颅,攻击命脉的举措任谁都没能想到的。
哪怕是场外,都是一片哗然。
“他!他怎么能打头呢!!”看台中,于哗然中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李轻州,愤懑的站了起来。跟周边静宜不动的人,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像波澜平静的水中,砸出了一个涟漪。
然而,他的怒气并没有换来多少的共鸣。
“喂,这只是比武,琉璃台会为他们疗愈的,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吧?”广寒门的方地中,有人冷漠的说着。
随着他的话语出现,有不少认可的人,都纷纷投来冷眼的目光。
他们心里想着,为何要打断自己的雅致?这样没有礼节不知轻重的看客,能不能离开这里。
这样的目光越来越多,在一幕幕的质疑和冷眼旁观下,李轻州愣神了,他的眼神不可置信起来,甚至于说是被旁人的冷漠打击到了的四处转着。
没有人和他感同身受,没有人认可他的想法,更没人心疼裴厄。
之后,身旁的宁语棠拉了拉他,将人拽了下来。
而擂台中,一切并未结束。
裴厄头受重击了,颅中带来的剧痛和眼前颠倒的五色黑白,令他苦不堪言。
但是,逢松雪的脚步声,却那样清晰的寻来。
无法,他只得努力撑着身躯,坐了起来。那手中的剑,他也没有放下,也没有松开。
敌人受制难动,逢松雪的心境和步伐也趋于稳健轻松。
他步步走来,法棍还在手中紧紧握着。
“你还是太大意了,从十八罗汉开始,我的真身就早已隐秘踪迹。若是你不急于求成,怕不会有如此下场。”逢松雪说着,将前头的计谋讲了出来。
面前,裴厄捂着头颅,这种强烈的震晕感,让他怎么都无法缓来。
若是没有守护结界,恐怕他此刻已经颅中流血,碎骨断志。
裴厄睁着眼,颠倒五色的眼中,逢松雪盖了好几个重影。
他似乎并不打算马上出手,但裴厄也知晓自己的处境如何,算不上良好。
须臾,裴厄仍旧撑着身躯,努力的站了起来。
他将却邪刃举起,刀面对向逢松雪的方位,但晕眩带来的不适,却让他臂弯颤抖,甚至连架刀的方位都不怎么正确。
“我……还没输。”他倔强的说着。
见着这一幕,逢松雪的唇沿勾出弧度。
“裴兄,你很不屈,我敬你是条汉子。”说着,他将法棍抬起,眼眸瞧上裴厄手中的那把极品妖域凶器。
裴厄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就好像剧烈的撞击后,他的脑颅已经无法思考,无法支撑,必须得睡一觉才能解决。
“你这把武器,当是神武级别的吧。千变万化,百兵于心。若你是人族,我当会觉得讶异非凡,可如果是妖族,那便说的过去了。”
逢松雪并不着急一棒子打死,他孜孜不倦的挑衅,于面上是宣誓一切得逞的气势。可心中,却并非如此。
一个时辰前——
盟会地界长老院,层峦叠嶂的后山竹林中,有人召见了他。
“师父,你找我。”逢松雪跨入那个拥有千层结界压制的屋子,见到一位神秘的耄耋老人。
紫雾洋溢在老人的身侧,他勾着背,瘦削的古怪。
“徒儿,你来啦。为师宣你,只为一件小事。”逢松雪踏入此间地界后,老人才颇有笑颜。
他的脸是紫雾团聚的,似人非人。
老人抬掌摸着胡茬,可手却瘦的骨节分明得见,皮如中毒深邃的人一般,黑与熏交杂。
“师父但说无妨。”逢松雪成拳行礼,垂下脑袋,以示尊重。
“你可知与你一同入琉璃台的对手,是谁吗?”
“他只是个颇有修为的江湖散客,但师父既然如此说了,那他的身份定没徒儿见到的那般简单。”逢松雪聪明着,将对话缩短了。
“呵呵,好啊,我的徒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其实也不然,他的身份并无多么重要。只是,你知晓,他乃‘妖族’。”
“是。”逢松雪回着,未敢抬头。
“妖族这些年,虽说不与我等凡尘中人并无接触。可妖族,也并非善类。多的为师不想多言,日后你自有分晓和辩驳。至于这个‘人’,他乃是江湖中的恶孽。预兆有言,他恐会危害天下。若让他拿到黄金瞳,天下必将大乱。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赢下这场比武,阻止他拿到黄金瞳。”
话出,逢松雪的心底扬起一抹的心绪。这抹心绪,是他对裴厄来意和预兆的震惊。
弥勒无极门中,有不少的禅修会观天象,提前预兆某些事情。而他的师父之所以藏掩的神秘,并非因技艺多么高超,是因他为堕仙,能准确窥看天机。周身的紫雾便是因窥视天机,得来的反噬。
“徒儿啊,你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是穷尽一切,都要阻止他。最好是,能直接——杀了他。”
老人的话语结束,逢松雪震了震。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师父说的没错,裴厄身为妖族,必会搅动天下风云。更何况,妖与仙互斥,他得到这个却无法用于自己,那背后的计谋,可想而知。
逢松雪从师父屋中走出时,下了莫大的决心,他对此话坚信不移。
师命就是天,师命就是地。师父说的都是对的,他只要照做就行。
也是因此,直至现在,他宁愿冒着不仁不义的风险,也要一击重伤裴厄。可当下,他的法棍却犹豫起来了。
却邪刃就在眼前,裴厄的破绽也大开于眼前。
马上重击他,将此凶武挑飞出结界,再当场杀了他,就能为江湖铲除一个即将形成的大患。
可是,逢松雪虽心坚定不移,但掌中的法棍却挑不动分毫。
法棍再反抗,它不接受逢松雪这样的选择。
而此刻,逢松雪却急起来了,他加了更多力道去压制法棍照他意思行动,“怎么回事?快啊。”
掌中,法棍闪着茫色,誓死不从。
看着法棍的异象,逢松雪十分纳闷,可他却没法去想细枝末节的。
时机不抓住,可不会再来一次。
于是,金珀剑出鞘,一招挑飞了却邪刃。
而紧随着,为了让却邪刃不能回来护主。刃在空中急速飞过时,一个逢松雪分身悄然聚拢出现,他立即拽住却邪刃剑柄。又通过仙力压制,绕了一圈,彻底将却邪刃投飞出结界之外。
出了结界,一切都不管用了。琉璃宝莲台,可不是说着玩的。
此时里头,因为挑剑带动的力道,裴厄受挫后颠了几步,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晕眩与疼痛,似乎还没从他脑中消弭。
但逢松雪却不想再想多等了。心无杂念,斩尽妖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扬剑带动波涛剑气,真是聚了杀招的向裴厄砍去。
“噔楞——”可意外,总是会出现的。
剑气劈下时,一道金光扬起,护住了裴厄。
而裴厄,也不再装下去。晃动的身子慵懒自得的站直,头晕目眩的神情也悄然消失。
“你、你怎么!?”显然的是,在金辉流动中,逢松雪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里头,裴厄看着他,没有笑也没有得意。
“你迷失了本心,逢松雪。金珀剑,是把名剑,可却不是把好剑。贪婪,带来不了什么。”
说着,剑气荡出一阵气波,彻底将逢松雪击退。
而空中,也缓缓浮现了那把久违已久的天下名剑。
澄澈的金色流动着,不刺眼不炫目,它带来平静的流光,接受一切的异心。
金光剑,浮在裴厄身前。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下,裴厄伸手握住了金光剑。
妖力与神力相合,冰火两重天,便如鸳鸯一般,携伴而飞,惺惺相惜。
我接受你,我承认你。
掌心握住剑柄的刹那,金光剑的神力流光扫过裴厄全身。它像点亮尘封的古画一般,流光漫过的地界,也带去了什么。
擂台的里里外外,千千万万个人,都瞩目着这番变化。
剑眉星目,风流倜傥。清风朗月,公子无双。
裴厄,成为了裴厄。
俊朗的容颜出现,与裴书不同的是,属于裴厄的那张脸,更加眉宇深邃,更让人记得真切。
裴书是谦卑和煦,容颜虽说俊逸,却不夺人目光。他周正,却并未有绚烂的色彩。
可裴厄不同,那张势如冰山的脸,带着他的冷漠。但眉宇的深邃好看,又添他俊逸的色彩。
金光漫过身躯,能持着这把剑的,只有我和我的意中人。
那道金色光波十分强劲,直直将逢松雪掀倒在地。
随后,他就看到了此生以他的知识,无法解释的一切。
一个妖族之人,妖力形如浩水,但却毫无灼烧、炙烤的握住了一把充斥着强力仙力的武器。
逢松雪诧异的不行,裴厄的容貌变化是其次,这把剑倒是源头。
不一会,逢松雪就站了起身。他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就连话都说的支支吾吾。
“怎、怎么可能……你,你不是妖族嘛?为何能毫无排斥的,握住一把仙剑?”
他的疑问讲出,亦如外头千千万万个看客的心底疑惑一样。
看客们看见了他的容貌变化,也看见了金光剑的奇怪作为。
纵使他们不认识那把高阶神武,但都能感受到,它流动出来的是灵力、是仙力。
瞧着漫天的疑惑不解,裴厄绕了一圈,独将目光停在了逢松雪身上。
他郑重其事的道:“此剑,名为‘金光’。乃是十年前覆灭的无金剑宗,唯一一把真品金光剑。也是,镇山‘神武’。”说到后头两个字时,裴厄念的重了些。
话语出口,内外的人都惊然了一片。
神武,他是说魔宗中出了神武?
人人都疑问着,揣测着。
“无金剑宗背负污名数十年,其传人‘许神医’更是遭你们屠戮追杀,艰苦纷扰。试问?你们口中的魔宗,如何能有‘神武’镇山,又如何令‘神武’认其宗门子弟为主。”
“应当没人感知不到,它所散发出来的,是九天之上的神力吧。”话落,裴厄将目光投向掌门看台。
那里坐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从前的提醒不起作用,那天神的审判,迟早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