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储君的旨意一下,原本就不太平的京都再度沸腾了起来。
本来九梵山之后,太子被废,储君人选就在摄政王蔺巽与蔺少舒二人之间。
原本永徽帝有意赐蔺巽九锡之礼,再加上护国寺之变,蔺巽平叛有功,无论是圣心所向,还是民心所向,看起来蔺巽的赢面很大。
可这朝中局势变幻完全让人琢磨不透,就在这短短不过数十天的时间,永徽帝竟然封了珩王蔺少舒为太子……
册封完太子之后,永徽帝便就因重伤未愈,在宫中养病,由太子监国!
原本保持着中立,打算观望的大臣们纷纷都倒向了蔺少舒这边。
一时昔日珩王府如今的东宫门庭若市,前来巴结的官员络绎不绝,而本就冷清的摄政王府,如今更是门可罗雀。
在众人议论关注之下,可整个摄政王府依旧闭门谢客。
有人说,是因为摄政王与王妃新婚燕尔,如今在温柔乡里哪里理会朝中事;
也有人说,那萧家小姐嫁给摄政王新婚之夜就暴毙了,摄政王现在急于掩盖王妃之死 ,也有传闻说暴毙的其实是摄政王……
一时间整个京都什么传闻都有,而且是越传越离谱!
而对于这些传闻,萧雪棠一概不曾理会。
一封信,打破了摄政王府的平静,这是比蔺少舒封为太子更为重要的一件事……
信是蔺巽从金陵寄来报平安的,但信背面的内容,让萧雪棠都觉得触目惊心!
“有人要迁都江南。蔺巽现在必须要留在金陵,解决那里的王氏叛军,暂时不能回京都了。”
萧雪棠对谢雪鹤说这话的时候,谢雪鹤一脸茫然道:“这京都好好的,迁都江南是什么意思?”
萧雪棠看了谢雪鹤一眼,初冬的阳光下,萧雪棠那双墨色的眼眸泛着一抹冰冷的色泽,只听她沉着声音道:“如果,京都不存在了呢?”
“恶鬼出世,京都沦为人间炼狱,从前种种将焚毁于大火中不复存焉……江南金陵,将是这个王朝的新生之地!”
此时此刻,萧雪棠总算明白了蔺巽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去金陵。
除了因为要去为她求药,也是因为金陵发现了变故,与他们第一世的死局有关……
第一世,京都沦为人间炼狱,沐行云操纵的从底下爬上来的傀儡军大开杀戮,将整个京都不分贵族和平民夷为平地。
回忆起第一世记忆的萧雪棠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暗中挑起皇室斗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终却得到的是得到一座死城?
此时萧雪棠总算明白,他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京都,而是金陵!
京都,不过是那个人想要毁灭的地方……
在京都毁灭,在金陵新生,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蔺巽此时前去金陵,是要将那人的势力一网打尽,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谢雪鹤听了萧雪棠一番话,愣住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么京都岂不是非常危险,我们该如何阻止这场灾难?”
如何阻止?
萧雪棠握着手中的虎符,片刻之后下定了决心,道:“我们兵分两路,您回谢家去找外祖父,我要见一些人,如今时间不多……是否能够阻止京都沦为炼狱,就看这两天了,你看你我了 ……”
萧雪棠看着渐渐下沉的夕阳,看着金陵的方向, 语气也变得格外的沉重道。
……
蔺巽久久不露面,以匦检院为首的这些势力,在短短几日的时间内遭受到了蔺少舒疯狂打压,如果不是因为齐玉笙背后还有长公主撑腰早就顶不住了。
齐玉笙与蔺少瑾他们一时也不明白如何是好的时候,萧雪棠的一封信,无异于是雪中送炭,他们便连夜来了摄政王府。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沐滟!
沐行云在护国寺叛乱中暴毙,沐滟身为沐王府的人也受了牵连,是长公主出手保住了沐滟,替齐玉笙求娶了沐滟,二人婚期就定在年底。
这二人一对欢喜冤家,兜兜转转却因为沐行云身世败露,倒是因祸得福。
不过蔺少舒被封为储君,京都局势变幻莫测,齐玉笙和沐滟二人都没心思沉浸于儿女情长。
这个晚上注定不平静,摄政王府自然也是灯火通明,只不过这些人见的不是蔺巽,而是萧雪棠!
这夜,原本闭门谢客的王府,今夜却是灯火通明,厅中早就煮了茶,似乎是预料到他们会来一样。
“这几日京都虽相安无事,可最近匦检院的人来报,最近皇城北部的兵马调动很大,还有禁军也有一些调动,看来是蔺少舒在招兵买马了。”
齐玉笙见到萧雪棠,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商量道:“如今京都的局势十分不妙,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准备,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沐滟的神色中也带着几分焦急不安道:“还有三日便就是太子册封大典,如果在册封大典之前我们没有任何动作的话,一旦蔺少舒被册封为太子,届时王爷再动手的话,恐怕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现在他们最重要的就是在蔺少舒之前,抢占时间!
如今蔺巽不在京都,王府手底下的人都在听萧雪棠调遣,只见几双眼睛看着自己,萧雪棠毕竟是多活了两世的人了,此时依旧稳得住。
“这三日加强与宫中探子们的联系,务必确保圣上的安全……还有,京都内外的主要关卡埋伏上兵马……”
闻言,齐玉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下眉心微皱道:“埋伏兵马?三日后是太子册封典礼,在这个时候调动军队,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猜忌。”
一旦蔺巽麾下的天策军调动进京都城中,与京都驻军起了冲突,那么就是不反而反了!
这是他们想到的最后的退路,也是他们最不想走的那一步棋。
齐玉笙不太明白,一向谨慎的萧雪棠,为何突然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
在几双疑惑的目光之下,萧雪棠低笑一声,道:“你当三日后的册封典礼,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册封典礼吗。”
一直没说话的蔺少瑾眼皮子一颤,问萧雪棠道:“你的意思是……”
萧雪棠看着那跳跃的烛火,刹那间眉宇之间的神色也变得深沉起来,道:“蔺少舒近日招兵买马,如此大的动作,所图谋的岂止是区区一个太子的位置。”
……
几乎是同一时刻的太子府,蔺少舒看着礼部送来的太子冠袍直接用剑劈成了碎片。
而在另一边屏风上,正是他的门客们秘密送来的龙袍……
蔺少舒看着那熟悉的、久违的龙袍,眼底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自言自语道:“三日后册封之日,便是朕登基之时……”
“这江山,还有萧雪棠,都是朕的!”
摇曳的烛火照在蔺少舒的脸上,让他那一张清俊的面容看起来竟那么的狰狞扭曲。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蔺少舒连忙将龙袍藏在屏风后,看着来人问:“何事?”
底下人慌慌张张道:“殿下不好了,王妃……不是锦良娣出事了!”
这个夜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