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钟,淮城省委大院,七号别墅内。
梅升平伫立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他心中辗转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把电话给打了过去,片刻后,电话被接通,一阵中气十足的老人之声,就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升平,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老领导,今晚诸书记把怀民给叫过去吃饭了,我这心里没底,就想着给您打电话汇报一下情况。”
梅升平语态恭敬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被诸观潮给约吃饭,哪怕是自己人,他也不会这么放心不下,但宋怀民可不一样啊!
宋怀民代表的是他们这个阵营的未来。
现在莫家阵营中的所有政治资源,都在逐渐向宋怀民身上倾斜,可以这么说,莫家这一系阵营中的所有人,已经把未来的希望,全部都押注在了宋怀民的身上,假若宋怀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他们这个政治派系,土崩瓦解想来也就在一瞬间了,所以现在任何有关宋怀民的事,都由不得他不慎重,尤其是老领导莫功臣还这么信任他,让宋怀民来海西省任职,怎么着他也得把宋怀民给保护好了。
“升平,诸观潮那人我还是了解的,虽然性子方面有点倔,也爱钻牛角尖,但本质上还是个好同志的,我相信他不会刻意去针对怀民的,就算他心里真有什么想法儿,哪怕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做的太过分的,怎么着他当年也在我手下当过几天兵,这点香火情还是有的,相较于诸观潮来说,汪家那个老二,才是个不好对付的主,那小子从小就蔫坏蔫坏,你可要小心点,不要被他给设计了。”
莫功臣语气淡淡的说道。
“老领导您放心,对于汪家那边的人,我一直都在暗暗提防着呢!如果怀民真是遇到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我这边也是有所准备的,保证不会让汪家那边的人,轻易就影响到怀民在仕途上的进步。”
梅升平胸有成竹说道。
“升平,你为人行事向来都是光明磊落,但汪家老二和你可不一样,那小子从小就喜欢使用一些盘外招,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一些,另外……”
莫功臣说到这,他语气稍稍犹豫了片刻,这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的事我已经找组织上谈过了,但可惜还是没有通过,你大概率还是要在海西省那边退了。”
“老领导,我的事儿,您老就不要再费心了,我个人什么能力,我个人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也都是全靠您老对我不留余力的提携,而且我跟您老交句心底话,在海西省这边退下来也挺好的,您要真让我去京都那边生活,我还真不定能适应了,那边的气候环境。”
梅升平抬首望向星空,一脸笑吟吟之色说道。
这番话,他绝对是出自真心实意,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纯粹就是撞了大运,被莫功臣给一路提携上来的。
不然他怕是早就在徽省的那个贫困县里面,以副处级别的待遇退休了。
所以对于自己这辈子,所取得的成就,他已经是很满意了,现在他只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给宋怀民半路保驾护航就行了,至于退休待遇的事,他还真不怎么在乎,到了他这种级别,国家该有的福利,一分也不会少给他,现在去争那些虚名,也没什么实际用处了。
“唉,你能想开就好,若是人人都有你这般心胸,我也不用现在这么发愁了。”莫功臣再次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梅升平自己能够看得开,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的,其实去年的时候,是有个好机会的,但他为了给宋怀民布局,硬生生就把这个到手的机会给放弃了,现在他想要再去向组织上争取,可想而知也是没什么希望了。
“老领导,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有些没太想明白,您为什么要坚持己见,一定要让怀民下放到海西省这边来呢,去冀省那边不是更好一些吗?”
梅升平听出了,莫功臣对自己的愧疚之心,他连忙就转移了话题问道。
相比海西省这边的政治局势不稳定来说,冀省那边可是莫家的大本营。
现任的冀省省委书记就是莫家的头面人物之一。
可以这么说,只要宋怀民下放到冀省去任职的话。
必然是可以一路顺风顺水,到达副省级的。
可现在来了海西省这边任职,那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假若诸观潮对宋怀民的观感,就是不怎么待见的话,那宋怀民想要进入副省级,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升平,我让怀民下放到海西省去任职,是为了给他争取一个机会儿,如果他要去冀省那边任职的话,这个机会儿可能就没有了。”
莫功臣闻言,无声的沉默了片刻后,这才给出了一个语焉不详的回答。
“机会?!”
梅升平听到这话,他目光先是愣了下后,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老领导这是什么意思了,上面的那些领导们,怕是已经达成共识,要怎么来安排培养梯队了,你要想去竞争的话,就得按照这个规矩来。
同一时间,诸观潮也是亲自,把宋怀民给送出了门外。
“书记,您赶快回去吧,入秋天冷,您别着寒了。”宋怀民一脸感激涕零说道。
“怀民,我冷是小事,你到了江州以后,别让江州近一千万的父老乡亲们冷就行,你的重点企业改革计划,我原则上是同意的,但必须要做出成绩来,让我亲眼看到成果,我才能继续支持你在江州进行大范围试点改革,走吧,后天汪部长会亲自去送你去上任,别让省委和我失望了。”
诸观潮抬手拍拍宋怀民的肩膀,一脸严肃认真说道。
“书记,您放心,我到了江州以后,一定会务实施政,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罢,宋怀民脸上带着坚定之色,转身就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当中。
“是个好苗子,看来以前还真是我误会他了。”
目送宋怀民离开后,诸观潮回到别墅书房中坐下,就在他准备日常温书时,书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就响了。
“这么晚了,谁呀?”
诸观潮拧起眉头来,伸手抓过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