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至,寒王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在白雪皑皑上现出的一派喜庆华贵瞬间将先前的清冷阴沉挥扫而光,下人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个个脸上竟也添了不少喜色。
寒王的寝室里也已红绸漫卷,熠熠生辉,颜寒怔怔看着眼前的喜色情不自禁眼泛笑意,身上的邪肆早已隐去倒是一副满面春风,英姿焕发。
他从未憧憬过自己的大婚该是什么样,今日依旧恍然如梦却是前所未有的温馨。
“王爷,喜服已做好,先试试吧?”这时,王府管家捧着玄纁相间的婚服走了进来,躬身冲颜寒笑道。
颜寒回过神转眸看着面前的婚服,薄唇微扬,又突然问道:“王妃的婚服可有送到紫园?”
“王爷放心,已让人送去了。”管家颔首笑道。
“好,试试吧。”颜寒这才满意地微抬手臂,吩咐道。
“殿下....”管家正欲替寒王宽衣解带试婚服之际,冷武突然支支吾吾出现在房门口。
“何事?”见到那小子神色异常,颜寒当即让管家先退下,后沉下脸冷问道。
“殿下,太妃娘娘要见您。”冷武这才躬身上前,小声回道。
“她不是早已与本王断绝了母子之情吗?今日又要见本王做什么?”颜寒一听眼眸中立现出几分阴邪,随即冷笑道。
“想来是太妃娘娘也听闻了殿下大婚之事。”冷武低垂着眼眸说完,见寒王没再语便又大着胆子劝道:“说到底也终归是母子,太妃娘娘的性子您也是知道,先前不过是嘴上的气话....”
“哼,不过是嘴上的气话?你倒惯会替她辩解,怎么?收了好处?”不待冷武说完,颜寒再次冷哼一声,怒向他。
“殿下息怒,属下不敢!”冷武自是吓得急忙跪了下来 ,战战兢兢道。
颜寒知晓他不敢,可也没再说话,自顾转身望向窗外的雪景沉默良久。
尚京城外的皇陵园里,颜寒冷邪着一张脸走下马车便远远见到自己的母亲已等候在一处庵堂前,十多年未见,她已渐老沧桑丝毫没有了年轻时那般邪艳张扬,眼角的深纹以及两鬓的白发令颜寒不禁心生恻隐,是啊,终归是母子,他再恨她也与她断不了这母子之情。
见到自己的儿子,梦太妃那双美艳又带着沧桑的眼眸早已泛起了泪花,只是她不敢开口,生怕儿子还在恨自己。十二年前她被打入冷宫后便未再与儿子相见,如今瞧着他这副英姿飒爽梦太妃甚是欣慰,倒有几分他父皇的影子。
“不知太妃娘娘见本王所为何事?”颜寒大步上前冲梦太妃施了施礼,冰冷问道。
梦太妃见儿子对自己这般冷漠虽难过可也理解,毕竟是自己曾伤他在前,他有恨有怨皆理所应当,如此想着心下便好受了些,随即抹去脸上的泪水又拉着儿子往屋里走去。
触到母妃冰凉的手,颜寒不禁心中一颤,想挣开却又不舍,他依稀记得还是在儿时被母妃这样牵过。
“你就要大婚了,母妃如今也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这几样都是当年的陪嫁,还望你莫要嫌寒碜。”待下人退去,梦太妃才指着早已备在桌上的几样礼盒冲儿子笑道。
母妃突然的转变自是令颜寒一时反应不过来,若按她先前的性子必定上来就是一通责备训斥,怎么在此守陵守了两年竟性情大变?颜寒疑惑之际又不经意瞥见一旁的佛像倒有些似懂非懂,嘴角抹起几分讽笑。
“先前皆是母妃的不是,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母妃都能理解,我这辈子做的错事太多了,余生也只想在这庵堂里为过去忏悔,今日见你是因听说你即将大婚,母妃欢喜得很,也忍不住想要亲口祝贺自己的儿子喜结良缘,儿孙满堂!”见儿子一副若有所思,梦太妃未着急解释,双手合十来到佛像前拜了三拜后才又转身对他含泪笑道。
“多谢...母妃。”颜寒听了为之动容,俊眉微皱又忙垂下眼眸掩饰,后也冲自己的母亲再次施礼道。
“好,好,今生还能听到你的这声母妃,我也无憾了!”梦太妃欣喜若狂,抓着儿子的手竟又哭又笑起来。
颜寒依旧低垂着眼眸,欲言又止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应对。
“听闻那姑娘是皇后的义妹?她是什么来历?又怎么成了皇后的义妹?”屋内沉静良久,梦太妃止了泪又拉着儿子坐到一旁,继而关心问道。
她每日困在皇陵里自是不知这里头的隐情,就连儿子大婚的事也是近来才传到此处的。
“她叫荼蘼,原是我从外头买回来的婢女....”
遂颜寒便一五一十将他与荼蘼之事告知了自己的母亲,而梦太妃听完后反倒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大婚后,我会将她带来见母妃。”颜寒知道母亲脸上的担忧也是因荼蘼的身世,便不以为然地继续道。
“这来历不明又是半道上捡来的姑娘,你就这么放心让她做寒王妃?何况,无论如何你也是这西月国尊贵的亲王,怎么也得寻一个门当户对的才是啊!那丫头再好留在王府里做一房妾室已是对她厚爱恩深了!”梦太妃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替儿子惋惜道。
“母妃日后见了她必定会喜欢的。”颜寒心下冷笑却未再多言,自顾饮了茶说道。
梦太妃见儿子未理会自己的担忧,她也只好作罢,后转念也想,宫里的那对母子既都放心让当朝皇后将那姑娘认作义妹,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