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寒一身名贵西装,黑色高定皮鞋擦得锃亮,在楼道昏暗的灯光里熠熠发光。
他浑身透着矜贵,和狭窄阴暗的楼道很不搭。
沈栀夏看清他人时,心脏不受控制地停滞了一下。
但她把所有悸动全都压下,面不改色地扶着唐晚晚往楼上走。
江烬寒单手夹着烟,一口一口抽得很慢,看着她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等到马上要错肩时,他突然抓住她的细小胳膊。
“你喝酒了?”
沈栀夏停下,很淡的说:“喝了一点,没醉。”
说完,她重新扶稳唐晚晚,继续往前走,没问他怎么找到这来的,也没问他来干什么。
她的态度不冷不淡,多少有点冷漠。
断联了一周多,她总归有气。
江烬寒察觉出她的不快。
他松开手,默声跟在后面。
到了门口,她需要从晚晚的包里拿钥匙,可扶着一个人,她怎么都不方便。
身后,江烬寒看到,轻声地说:“在哪儿,我帮你拿。”
沈栀夏也不矫情,直接说:“蓝色那个,最外面拉链打开,钥匙就在里面。”
江烬寒把烟放到嘴边,两只手开始行动。
沈栀夏背对着他,因为离得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人须后水的味道,还有烟草的味道。
她的心不争气地酸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江烬寒拿钥匙时碰了下她的腰,力道不重,但足以让她感觉到。
因为痒,她忍不住躲了下。
江烬寒在后面轻笑一声,就当着喝醉的唐晚晚的面说:“这么敏感?”
沈栀夏红了脸,轻斥他:“快点开门,我胳膊都麻了。”
江烬寒没说话,老老实实打开门。
沈栀夏扶着唐晚晚回卧室。
把她放回床上,替她脱了鞋子,又把碍事的外套换下来,最后又给她盖了个薄毯子。
忙完这些,她终于喘了口气。
想到江烬寒还在,她转身准备出去。
唐晚晚突然翻了个身,带着哭腔地说了一句:“凭什么!”
“……”
沈栀夏顿住,回头看来她一眼。
那张小脸上,眉毛皱得很紧,即使是睡了,手还是死死地抱住自己。
沈栀夏叹口气。
一场年少冲动的恋爱和无疾而终的爱情,这两样不管哪个都可以轻易地将一个女孩伤透。
可偏偏,晚晚都遇上了。
她用五年来麻痹自己,接下来,不知要用几个五年来忘记他……
沈栀夏心情不好,出来时脸色很差。
江烬寒很绅士,没有随便进陌生女人的房间。
他一直站在门口,单脚撑着墙壁,那双大长腿很是随意地斜搭在门框上。
样子说不出的慵懒帅气。
见她出来,江烬寒站直身体,双手插兜,朝着她微微抬下头,说:“回家?”
沈栀夏抬眼看他,她想起来这一周两人都住在外面,“家”这个字眼突然提起,竟有几分陌生。
不过,她摇了摇头:“我在这陪晚晚一晚。她这样,我不放心。”
江烬寒难得没有意见,他将烟丢在地上踩灭,对她说:“去楼下走走?”
沈栀夏知道他有话要说,她也觉得两个人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她点点头说:“我去倒杯水给她放房间。”
江烬寒眸子深邃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底微微触动。
她总是那么细心、贴心,会照顾人。
江烬寒不否认最初吸引他的是她一身才华和出色的外表,但相处下来,他又对她独特的人格魅力所着迷。
而现在,他又很享受她的照顾。
她很适合做他的江太太,也是他理想的江太太。
所以,他才愿意一次次让步。
沈栀夏出来,关上房门。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
夜已深,风微凉。
出了楼栋门,江烬寒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体贴地给她披上。
沈栀夏微微吃惊,回头看他,正好对上他那双带着温度的眼神。
她慌忙别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江烬寒没说话,双手揣进兜里跟在她身后。
两人沉默着,都没找到合适的开场白。
沈栀夏想起赵小姐的话。
她说的多少是有些道理的,两人在一起也有段时间,就算是客套,于情于理也该对人家的妹妹表示一下关心。
于是,她很自然地问:“文小姐好点了?”
江烬寒低低地嗯了一声:“换了个心理师,目前情绪还算稳定。”
沈栀夏了然,怪不得今天能遇到赵小姐,原来是被“辞”了。
也好,她那样作风的人怎么可能当得好心理师。
别给病人整严重就不错了!
她脑子里恶补了一出赵小姐跟精神病人吵架的情形,忍不住笑了。
不过她很快想到身后还跟着个冰块脸,赶紧止住了。
可江烬寒似乎有心事,都不曾注意她这的动静。
沈栀夏不禁好奇,停下脚步站在他身侧问:“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
江烬寒也停下来,垂眸看她。
那完美的身材和五官近在眼前,在路灯的映照下在地上打出完美的侧影。
沈栀夏怕自己失态,匆匆收回目光。
只听他很轻地说:“我回了几次公寓,刘婶说你已经一周没回去了。”
沈栀夏点点头,慢吞吞地说:“最近学校有新的课题,还要赶论文,还有公司那边……”
“夏夏,你的能力怎样我很清楚,这些事还不至于让你忙得家都回不了。”江烬寒打断她,语气突然变得认真和严肃。
沈栀夏不用看也猜得到,他此刻的神色定是极冷的。
此时,正巧一阵风吹来,她缩缩脖子,将那件外套又往身上拢了拢。
那样子透着些许娇弱。
江烬寒就很不争气地心软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缓解情绪,他知道她多少有点赌气的意思。
但他确实最近做的也不够好,于是,他放软语气问她:“明天搬回家住好不好?”
沈栀夏咬着唇,纠结了会儿才下定决心说:“不好!”
江烬寒忍不住蹙眉,双手捧着她的肩,低头很认真地看着她问:“为什么?”
沈栀夏也不知怎的,突然有了跟他对视的勇气。
兴许是唐晚晚的故事刺激到她,她害怕了,怕成为第二个唐晚晚。
她仰着那张精致倔强的小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江烬寒,我觉得我们这样的恋爱很不健康。”
“你看大街上那些小情侣,哪个不是巴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的,可我们呢,连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江烬寒就着姿势注视着她,良久,突然笑了。
沈栀夏感到莫名其妙,她分明是很认真的,怎么他却这个态度?
她很生气。
江烬寒笑完,抬头重新认真地看着她,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夏夏,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沈栀夏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分明是在认真地跟他讨论两人的关系,他竟然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地吃醋?
沈栀夏觉得心凉凉的,突然没了谈下去的欲望。
她将外套脱下丢给他,转头就要走。
江烬寒拉住她:“夏夏,别生气,听我解释!”
沈栀夏甩开他的手,由于力气过大扯到原来的伤,疼得她嘶一声。
江烬寒赶紧上前查看,很快就发现她手腕处有一圈不正常的红。
沈栀夏也看到,想起来那是下午时被陈剑那男人抓的。
她不想横生枝节,装作不知道抽回手。
江烬寒却不打算糊弄过去,重新握住她的小手质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受伤了?谁碰的?”
沈栀夏板着脸:“自己不小心碰的。”
江烬寒深深看她一眼,往前走了两步,霸道且强势地将她抱进怀里。
沈栀夏挣扎了两下没用,索性就不再动,任他抱,反正他抱够了就松开了。
江烬寒很是抱了会儿,语气也变回之前的温柔:“夏夏,我知道这段时间因为文芮导致我们的关系有些脱节,我也很不开心,我会尽快把这件事解决掉,然后我们就会回到从前。”
“夏夏,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他的怀抱很大很暖,沈栀夏方才的火气被揉没一半儿。
她也不想吵架的,只是这一周多时间,他难道连发个消息通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
只是不放在心上罢了!
想到这一周里,自己还心心念念盼着他的电话和消息,每天早上抱着希望醒来,晚上又失望地睡去。
反反复复,她其实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她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眶。
但是,架不住喜欢,她又舍不得他夹在中间为难,最后,还是忍着眼泪轻轻点点头。
见小丫头松动了,江烬寒轻笑,心里也终于松口气。
他将怀抱紧了紧,怀里的小人感知到,红着脸往他怀里缩。
江烬寒忍不住低下头与她接吻,沈栀夏抬头迎接……
路灯下,映出两个交缠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