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琼斯一口答应,“但我会派士兵跟着你一起去,希望你理解。
请你一定要回来,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都托付给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尽量满足。”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洛九脚步轻快的下楼。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程瑶瑶在准备给琼斯夫妇的药膳,钟嘉灵在隔壁房间,带着孩子们给士兵和工人们做早餐。
这些女孩子虽然年纪小,但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基本都会做饭。
之前那些女佣做得白人饭,大家都吃不惯。
其实哪怕一样的材料,经过中式烹饪,也能做出好味道。
同样是土豆,外国人加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材料,能烧出泔水味。
不由得让人怀疑,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怎么能做到这么难吃的?
之前大家没办法干预,现在锅和铲子都在自己人手里,立刻换成土豆丝汤。
大家削皮的削皮,切丝的切丝,一个个手脚利落的很。
主食平常都是干巴面包,简直是浪费面粉。
钟嘉灵正愁面怎么弄呢,有几个孩子举手说她们会做馒头。
钟嘉灵惊喜道:“那就交给你们了,嘉灵姐姐不擅长这个,你们自己来。我呢,就在你们做饭的过程中,教你们一些日常用语,大家都发挥自己的长处哈。”
洛九见她们进行得有条不紊,便到程瑶瑶这边来,“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有。”程瑶瑶正在发愁,“我不怎么会做西餐,就给琼斯夫妇也做了面条,还做了肉卤。
但这毕竟是中餐,他们吃了几十年的白人饭,万一吃不惯怎么办?我是不是得赶紧学做西餐?”
洛九摇头,“不,你不用学,把他们改造成中国胃就行了。”
程瑶瑶不解,“怎么改?”
洛九摸了摸鼻子,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在囤积的中药里找到了一大袋罂粟壳,这玩意儿能让人轻微上瘾,有些黑心店总用。
熬制汤料的时候放一颗,保准让人吃了一顿就想第二顿。
洛九找了口汤锅,烧了一整锅水,放了一颗罂粟壳进去熬煮。
她告诉程瑶瑶,“给他们的面汤里加两勺这个秘制汤,他们会喜欢的。”
苍天啊,打死琼斯也想不明白,他一开始明明不喜欢中餐的味道,但却跟中了邪一样,莫名想念着中餐的味道。
这下,在劳工营的华人们可开心了。
一看到白白胖胖的馒头和有葱蒜炝锅的土豆丝汤,眼泪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他们昨晚还担心二当家和琼斯上校起了冲突,以后大家的处境会更加艰难,没想到一晚上过去,事情朝着大家不敢想的方向发展。
冯琦带着小丫头们给大家分餐,程瑶瑶推着安妮小姐出来晒太阳。
琼斯和玛丽安亲自送洛九和钟嘉灵上了琼斯的汽车,并给了她们一沓英镑。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都看呆了,一直是他们给洋人上供,他们还没见过能从洋鬼子手里拿到回头钱的。
樊顺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我不是在做梦吧?”
啪!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疼得他龇牙咧嘴。
冯琦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跟着我混没错吧,第二天就让你们吃上馒头。”
樊顺由衷的表示,“老大,跟着你和几位当家的做事,真是我樊顺三生有幸。我们一定好好跟着您干,赴汤蹈火,绝不退缩。”
*
琼斯派了一小队士兵由安德烈带队,护送洛九和钟嘉灵去附近最大的城市采购药品。
雾城,瑛国的首都。
车子开了三个小时,终于抵达。
这时还没有唐人街,安德烈询问了很多人,终于找到了一家中医店的地址。
和春堂,老板是一个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老头。
魏老头带着瓜皮帽穿着中式长衫,正在给一位女士把脉,看见背着枪的士兵进来,吓了一跳。
洛九忙道:“我们是来买药的,老人家不必惊慌。”
听到熟悉的中文,魏老头松了口气,忙让伙计倒茶来,请他们坐。
几个士兵站在门口,安德烈也不坐,看着架子上摆着的中药罐子,挨个打开看了看。
老头不敢说什么,擦了擦汗,跟洛九说:“你跟他说说,我这是合法经营,有瑛国政府颁发的执照的。”
洛九笑了笑,“他就是瞎看,不管这个的。”
老头看了看之前那位女士,“陆老板,你看这……”
那位女士道:“您先给她们看,我不急。”
洛九说:“我们也不瞧病,您这儿的药罐子里的药材,每样给我称一斤就行了。另外如果有清肺止咳的药方,也配上几副,我一起带走。”
魏老头行医大半辈子,还没见有人这么买药的。但他也没多问,和伙计一同去后面称重打包。
洛九和钟嘉灵坐下来等,忽然觉得那位女士默默挪近了些,低声问她们:“要不要我帮你们逃走?”
洛九惊讶的抬眸,“你不怕吗?”
那女人看着她们身上的劳工营工服,淡然道:“我来这儿两年多,算是混出点名堂,藏两个劳工营跑出来的姑娘,不成问题。大家都是同胞,漂泊海外的苦,我懂。”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种历尽沧桑的释然。她衣着虽然朴素,但戴着金银首饰,看起来境况应该不错。
洛九感动道:“多谢姐姐好意,但我们现在还不能走。”
“好吧,我就住在这附近,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那女人说着取出了一张名片,正当她要递给洛九时,安德烈忽然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琼斯上校只是同意你们出来买药,并不同意你们和华人勾结。”
“你!”他指着那位女士,“出去!”
洛九轻轻拍了拍那位女士的手背,“姐姐保重,这次有疯狗在,咱们不方便,下次再聊。”
那位女士点了点头,瞪了安德烈一眼,快步离去。
魏老头和伙计很快把大包小包的药材拿出来,洛九付了钱,钟嘉灵将药包丢给安德烈,“这是安妮小姐救命的药,少了一样,你自己去跟琼斯上校交待。”
“你……”安德烈敢怒不敢言,咬着牙丢给士兵,“把这些都装上车。”
买完这些,洛九和钟嘉灵又进了一家中式调料铺子,安德烈不满道:“你们应该回去了,又来这里干什么?”
洛九轻蔑一笑,“当然是买煮药膳的东西了,说了你又不懂。
安德烈中尉,陪着我们两个东方女人逛街,让你很懊恼吧?
不过,我们不止要买调料还要买筷子。琼斯太太还叮嘱我们,让我们多买几件衣服。
你不服?”洛九沉下脸,直视他的眼睛,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