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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莫薇薇被摆在厅堂中间,像个疯子一样疯狂叫骂着,凳子被她颠得前仰后仰,要不是质量好,现在可能已经散架子了。

而她的意志力真的非常的坚定,嘴咬破了不算,此刻连手腕都被麻绳磨掉层皮,血滴滴答答流到地上,她依然坚持挣扎,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好似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

见有人进来,她阴狠眼神看向小夏,嗓音沙哑的喊……“你是谁?为什么封住我?我要出去,我要回家,我还没有找到呢。”

不知为何,她声音由大到小,可能是提及到自己的伤心事,说到最后,竟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不断念叨着她要回家。

小夏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而是绕到椅子后面,先用红布把她头盖好,再点燃手里那根香,然非常神奇的是……当她蹲下放香的时候,在没有香炉、也没有其他物体的协助下,一根清香竟直挺挺立在了地上。

此法便类似于民间的立筷子,只要阴邪入体,被横死之人的冤魂纠缠,筷子便立的住。但这次之所以改为用香,是因为她习惯了在施法时利用一个媒介,比如常用的黑烛,只要避免和灵界直接接触,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折损阴气。

这也是受外婆的影响,要一直秉承着“人鬼殊途”的原则。

“啊……不要遮住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拿走!把这该死的红布拿走,我已经受够了看不见东西,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呜呜呜……”

小夏任她哭,只屈膝跪在香前,别问她为什么每次都要跪着,因为死者为大!

接着,她问出了进来后的第一个问题,“你是莫薇薇的小姑,莫岚吗?”

“不是,我不是!”她猛烈摇头否决,可越否认,就越证明她心虚。

小夏指沾香灰,在地上画了个三棱锥,下面压着个小人儿,小人儿身上写了个岚子,嘴里默念封魂咒,红布下的脑袋立即冒出阵阵白烟,疼得她发出痛苦呻吟,指甲都将椅子扶手抓得“咯吱咯吱”作响。

“莫岚,你撒谎了!”小夏淡定回答,眉眼如斯,“你之所以不愿承认,是因为觉得自己这种做法很愧对莫薇薇,对吗?毕竟她是你从小一手带大的,并视为女儿一般疼爱,如今却将阴魂附在她的身上,不断去伤害她、操控她。”

而椅子上的人却只是咬紧牙关,不愿吐露一个字。

没关系!她不说,小夏替她说……

“你死了,有人杀了你,并让你的尸骨无法得到妥善安葬,因此便不能进入下一个轮回,是不是?所以你只能借助这种方式,重新回来,我理解的……真的,你这样做,是因为逼不得已。”

她缓缓站起来,一手按在红布下的头顶,像羽毛般轻柔抚摸,“别怕……我保证不会害你,别抗拒我,相反……我是来帮你,帮你把尸首找回来,超度后再好好安葬,这样你的灵魂得到救赎,怨气消散,也不必再留恋人间折磨自己的侄女了。”

“呜呜呜呜……”她再也憋不住,嘤嘤啜泣起来,一瞬间哭得泣不成声、不能自已。

小夏继续温柔以待,鼓励般揉捏着她的肩膀,“别哭,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把真相说出来,这样我才能帮你解决问题,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等待片刻,哭声渐止,红布下也传来一段断断续续的话语,“我被我的丈夫杀了,不……确切的说,是他们一伙六人合谋杀死了我,然后还将我的眼睛蒙住,身体分成大大小小几个部分,在一个下着毛毛雨的夜晚,用牛车拉到不同地方的水塘,分别扔了下去。”

小夏的手蓦然捏成拳,这帮畜生,真是够阴狠的!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有灵性的生物,濒临死亡之前,都会将自己最后看到的景象印在记忆最深处,就算死亡也抹除不掉这段记忆,尤其是被杀死的人……凶手蒙上死者的眼睛,就是怕自己的容貌被记住,冤魂会找自己报复。

但对于莫岚这种情况,对方显然只是不想让她找到自己的尸骨,再借由别的方式告诉给活着的人,那样的话他们的罪行就掩盖不住了。

稳定好情绪,她继续发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说到这个,她哭的更伤心了。“我是被潘大龙的花言巧语给骗了,都怪我,没听大哥的话,相信他是真心喜欢我,其实……那帮人只是想拐来一个女人,成为他们经商路上发泄兽欲的工具,等跨出这镇子的地界,他们赶路时就把我锁在装货的木柜中,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只有晚上才放出来。

而晚上的生活,却比白天还要凄惨!每天都是非人的折磨,我几次耐不住了,便想要寻死,可都没有成功,之后就是更让人绝望的虐待。

两年以后,他们听见我家人仍在四处打探我的消息,才放出风声,说是因为我无法生育,已经决定要把我卖掉、或者带回老家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时起,他们已然动了杀心,那些话不过是为除掉我而进行铺垫。

终于有一次,我趁他们喝醉的时候逃了出去,还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但天不祝我,那夜忽降大雨、满路泥泞,天亮时,他们便骑马顺着脚印追了过来,把我一路拖回去,打了整整一天一夜,还逼我吃羊粪、喝羊尿,根本不把我当人看。

情急之下,我咬下了潘大龙肩膀上一块肉,是他辜负了我的情意,还把我带到这人间炼狱、遭受了两年生不如死的折磨,我很他,恨到想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可到底力不如人,他推倒我,抄起马鞭便勒住我的脖子,就那样活活把我勒死了,最后也是他,用破布遮住我的眼睛,一刀一刀肢解了我的尸体。

哈哈哈哈……你看见过被放在砧板上的猪吗?当时我就是那副情景,血流啊流……好像永远都流不完一样,旁边的马舔着地上的血,他们吃得好欢,可是……呜呜呜……姑娘,我死的好惨、我死的好惨啊。”

小夏见她又哭又笑,眼眶不禁泛酸,再听到这段声泪俱下的控诉,心里更加五味杂陈了。简直不敢相信,那两年中,她到底经历了多么惨绝人寰的对待,又是如何在那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中熬过来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逃脱被虐杀的命运,不但无法将六个畜生绳之以法,还连自己尸骨都要永远沉于塘底,怪不得……她已经因仇恨而变得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