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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封瞄了阿济塔一眼,给他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便继续去掩埋棺椁了。

钟小夏虚弱的晃动一下,被玉禅道长发现,便执起她的手腕虚一搭脉,神色骤然一变,“张姑娘,你体内阴气流窜,可能得需放血才是,若极寒入骨,怕是要伤及五脏。”

“道长,我暂且还能控制,只是可惜这蛇……”她欲言又止。

但两人的话却被阿济塔打断,“我与少卿已将墓埋好,道长……咱们能离开了吗?”

“里面可还有动静?”玉禅问。

“暂时无有!”他回。

而天空一束阳光已经搭上石碑,下面就是棺椁。猝不及防,里面竟传来“咔”一声木板断裂的声音。

玉禅垂首看看假山下,发现下面火势已经偏离,便下令,“好,走吧,此地绝不能再留。”

道长被两个小道士搀扶下山,阿济塔紧紧裹尸布也跟随其后,钟小夏想迈腿,可身子微一动便感觉阵阵眩晕,下一刻……已被季子封打横抱起。

“抱紧我,本大人带你下山。”他神色坚定,怕她再拒绝,一只大手还强势压住她胳膊,然后就施展轻功几个踏步便来到山下,让钟小夏体验了一把吊威亚的感觉。

六人急步而行,当路过院中时,居然发现被阿济塔割喉的那只狐狸没死,它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而全身皮毛已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它怎么没死?”阿济塔相当惊讶,因为在他飞镖之下,这种体积的生物不可能还存活,除非像灰熊、猎豹那样的大型动物。

“不!它已经死了!”道长回答,“你看它的眼睛,瞳孔已经扩散,现在支撑着它的不过是从冤魂那吸的阴气,这里的狐狸都如此,依附棺材散发的怨念而活,冤魂越强大,它们越活跃。”

这也是刚才灵魂被封印时,它们聚集在山下疯狂嘶吼表示不满的原因。

钟小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对阿济塔大喝,“不要盯着它的眼睛看,小心被它迷了心智。”

她说过……这些生物已经接近于妖精,是动物或者人的魂,附在事物上,共同进化而来,因此它们无需喝水也无需进食,依然能存活几世之久,靠得就是不断吸取怨灵或骗取精气。

几人匆忙而过,不再关注那只狐狸。走到前院与后院的交界处,玉禅道长让他们三人先行过去,自己则带领两名徒弟善后。只见他从包裹中抽出刚才布阵的红绳,垂挂在门廊上卦图下,然后念出驱魔咒,最后将红绳点燃,几溜火光聚在一起便形成一道火墙。

钟小夏终于顿悟出,无字石碑后的两行数字是什么意思了,它就是棺下之人的生辰八卦。如果一个人日柱上天干有庚或者辛,则代表此人命理属金,七二一三九、六零八九三,以命理推算……恰好庚、辛皆以占全,而火又克金,所以在门口布下火墙,可防止怨气冲出院中。

“别回头,速离开此地!”道长命令。

几人依言离开后院,可当季子封刚准备跨出门槛,脚面竟传来一阵锥心剧痛,似是被火烧了那般灼烫难忍。虽然他凭借惊人的意志力没表现出什么,但依然被感官敏锐的钟小夏发现了。

“大人,你近几日恐会生一场大病。”她虚靠在他肩上道。

“为何?”季子封嘴上询问,脚下却没停,坚持抱着她走向门口。

因为你的脚被鬼摸了!她在心里回,可转而给了他另一个答案,“脚踩了这样阴寒至极的墓,身体自然会匮乏几日。”

季子封低头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六人相继来到宅外,果然只看见门口停了辆马上,剩下一个人都没有,连跟阿济塔同来的三名族人都已消失。但无所谓,今日能安全从邱宅出来就已是万幸。

巷子上的天空虽然比在宅内时明亮了点,但也好不到哪去,阴风刮过,依旧寒意刺骨。

“道长,大门只锁起来就好吗?”其中一个小道士问。

玉禅道长思索一瞬后才回答,“拿出包裹中四盏白烛,摆在门口全部点燃,然后上锁即可。”

可就在这档口,紧锁的大门突然“砰”的响了一下,连门板都被震得晃了三晃,在寂静巷中,头骨断裂之声十分清晰,听上去份外惨烈骇人。接着更是络绎不绝的“砰、砰、砰”,似是不冲破这层门板就不肯善罢甘休。

钟小夏下意识一缩脖子,将脸埋进了季子封怀里。

“别怕,有我呢!”他嗓音沉稳有力,其中还掺杂了几许温柔和呵护。

但是大家都很纳闷,心想难道怨灵没被火墙困住,从院中冲出来了?

道长却随即给出答案,“这不是亡灵,而是被亡灵操控的狐狸,他自己不得而出,就命令狐狸替他卖命,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冲破阻碍。”

“道长,我们走吧,这些狐狸死了也好。”阿济塔催促,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因为刚刚眼见灵魂要冲破棺椁的刹那,他真的害怕了,这种恐惧……就算杀了邱宅六口时都未曾有过,所以此刻仍心有余悸。

“也罢,各人有各命,人亦如此、何况动物哉!”

话落,老道长转身弯腰上车,然后是季子封抱着钟小夏,阿济塔知道自己身上背着骸骨,识趣的没跟进车厢,而是和两个小道士在外面赶车。

比起来时的从容,离开时一行人就显得狼狈多了,好像急欲逃灾的难民,只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待三人一落座,季子封马上急切询问,“道长,小夏身体需如何医治?”

道长盘腿而坐,闭目呈打坐状,今日接触这样至阴的恶灵,已大大超乎他意料之外,自己也觉九死一生,需得念几遍“静心咒”净化一下心灵,自是没精力回答他的问题。

“别打扰道长了,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钟小夏面色一片惨白,可还是嘴硬不肯示弱。

“小夏……”季子封面色犹豫,“你可以把包里的蛇扔掉吗?以你的身体,还是远离这样不人不妖的怪物为好。

他潜意识里就认定它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常的蛇,哪有长着一颗栩栩如生婴儿头的?而她居然收起它的尸首要做法器,还敢贴身放在包里。

“呵……少卿!”钟小夏却咧嘴一笑,“你误杀了它,难道我不该给它个好归宿?

什么?误杀?他当即不乐意了,两道厉眉瞬间聚拢,“怎么是误杀?它当时是要咬你,本官还能坐视不管?”

可她却语出惊人,笃定道,“不!季少卿……你错了,它是要回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