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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驰又重新披上披风出去查看。

宋锦想了想也跟着出去。

出去就看到厨房门口的乱象。

“哎哟,痛死我了……”

老刘氏摔倒在地上,正痛得哎呦哎呦的直叫,在旁边还倒着一个水桶和木盆。

水溅了一地。

宋锦看老刘氏的惨状,这一跤摔得不轻。

人连站都站不起来。

骨折是肯定的,就不知严重的程度如何。

“都愣着干啥?老大快抱你娘进屋,老二去请三叔过来!”

秦老头中气十足的喝道。

这有了主心骨,顿时各自忙碌开来。

秦老二急忙外出,去请三叔公。

秦老大弯腰抱起老刘氏回屋。

小刘氏跟着去帮忙,林氏则留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收拾起翻倒的木盆和水桶,还有打扫起地面。

宋锦沉默地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说。

转头正好见到秦驰也收回视线。

四目相对,意味深长。

秦驰冲着她慵懒一笑,“家里闹哄哄的,娘子先回屋歇着,有谁不小心碰到你了,咋整?”

“听相公的,我这就回房。”

宋锦顺着秦驰的意回屋。

秦三叔公来了,去看过老刘氏。

在治疗外伤的事上,秦三叔公还是有一手的,诊断过后说老刘氏右腿骨折,至少要养上三个月。

秦明松出来的时候,秦三叔公都给老刘氏看完了,“娘这是怎么啦?”

“不小心摔着了。”

回答秦明松的,是秦老头。

老刘氏还躺在床上哎哟叫痛。

这摔伤了又没止痛的药,那痛是实打实的,小刘氏让其他男人出去,给老刘氏换了件衣服,刚才那一摔,不仅是把腿摔骨折,衣服也打湿了。

腿上的伤,上了药又绑好。

只得拿剪刀来,报废了一条裤子。

“丧门星!家里娶了两个丧门星,打自她们进门子,家里就没有安稳过!我这次摔了,肯定也是被她们克的!”

老刘氏越想火气越足,没有人发泄就骂起了宋绣和宋锦。

这可把秦驰惹毛了,“阿奶,你骂小婶就得了,我媳妇可没招惹你。再说了,打从我媳妇进门,我就过得越来越好,还中了童生呢。这十里八村的,哪个不说我娘子是个旺夫的!”

“你滚,你个病秧子!旺夫又咋滴?你也要能活得久!”老刘氏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

秦老大第一个不乐意,“娘!你在说什么?我大郎身体好得很,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这时他庆幸自家媳妇没有在这里,不然,还不被他娘的话给气死。

可现在老刘氏腿痛得厉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正缺个发泄口呢。

于是老刘氏骂得更脏了,逮着谁就骂谁。

秦驰直接转身退出了正屋。

而他一走,秦老大也气走了。

接着秦老二和秦老三也找借口开溜,连小刘氏都不想伺候老刘氏。

只有秦老头和秦明松留了下来。

秦老头本来就住这屋,能去哪里?

反而是秦明松还想问老刘氏要点银子,这年头将至需要置办点礼品送去恩师。碍于老刘氏刚受伤不能说,只得跟秦老头提了提。

秦老头对此不置可否,“要多少?”

“十两?”

秦明松试探地说出个数目。

秦老头瞅了他一眼,“四儿,你可知自从你去了府城进学,一年要花多少银子?仅是今年,就用了一百三十二两。我们只是农户,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人家。”

若不是他懂得制墨的手艺。

一年想拿出百多两,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想要制出上等的徽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光去黄山寻找老松树都是个辛苦的活。而一次制作徽墨的时长要两年。

即便是辛苦忙活两年,最多也就是能出一斤半两的好墨。

秦老头琢磨着数目下来,“家里一年到头赚到的银子都填到你身上了,反倒是大郎读书没花家里一文钱,也中了童生。”

不说出来还没人会在意。

这会儿两者一对比,感觉就十分强烈。

连老刘氏都不叫痛了,盯着秦明松的眼神都带着怀疑。

秦明松被两老盯着,依旧是身板坐得挺直,没有丝毫心虚之色,“爹娘,我花的每一笔银子,都是心中有数的。”

说完秦明松站了起来。

深深地向秦老头拜了一礼,再照样给老刘氏也行了一礼,那态度是情真意切。

“明松自幼可读圣贤之书,都是爹娘的功劳。这些年实在是辛苦爹娘了,这辈子我都不敢忘怀。只待他日高中,定会结草衔环来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

秦明松这么一通做派。

让秦老头和老刘氏心中那点不满,顿时就消散了。

最后,秦老头还是拿出了十两给秦明松,让他去给恩师置办年礼。

站在门外的秦驰等人。

一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是受不住老刘氏的骂,各自找借口避开,实则还是在门口的。

没有料到直接听到秦明松要钱的画面。

再有是他们都没有料到,秦明松一年花了一百三十二两。

不对,现在又加了十两。

一百四十二两了!

三兄弟一年到头都没赚个零头。

“大郎,你一年花多少?”

秦老二黑着脸色问道。

秦驰眸光闪了闪,小声地回答道:

“没有小叔花得多,但三四十两还是要的,不过我成绩好,不仅食宿全免,每年还有二十两银子的补贴。花出去的银子,大头都是买书籍和纸张用了,笔墨砚都是自己弄,所以花费不大。至于小叔的成绩,听说是不错了,就算不是最好,也该是次一等。”

“这么说,他也有补贴?有补贴了,还要花上一百多两?”

秦老二越想越气。

要知道秦明松花的银子中,也是有他们三兄弟的。

秦老大也神态不太好。

一年家中的收入,他媳妇卖绣品赚的半数银子都填进去了。

倒是秦老三已经麻木了。

两老的偏心,他早就看透了。

不怪得他们不喜欢秦明松。

就这样着实让他们喜欢不起来。

秦驰今日不知抽了哪门子的疯,居然替小叔说起了好话来,“府城的花销不比县里,尤其是紫阳书院,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小叔即便是专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是需要偶尔和同窗出去参加文人诗会或者郊游什么,好比之前去黄山回来,花销比我大些也实属正常。”

“这是大一些吗?你花的还没他零头多。”秦老二听了火气更大。

“二叔、三叔都看开点儿,每年不都是如此……”秦驰好声好气地劝说的,一股子的认命劲儿。

三兄弟对屋内的人越发不满。

连带老刘氏受伤,三兄弟本来对她还有几分担忧的,这下都没有了。

于是等秦明松出来,直面三个冷着脸的大哥,心里止不住咯噔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