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的不爽全部写在了脸上，即使李清扬明确提醒了，也仅仅是稍微收敛了点，这般作态，生怕自己成为不了全场的焦点。
赵九宗看到这一幕心里冷笑，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难成大事，一点陈府都没有。
若非家境不错，连台面都上不去，凡是混到有名有姓的人物，谁不是能屈能伸，能不会察言观色，谨言慎行。
这么多人在场，何况还有明显来头显赫的太子，韩素这么任性妄为，只会让李家的局面越发被动。
甚至要为李家带来灭顶之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灭了李家，杭城谁敢施救，谁敢插手介入？
“太子，这……”李清扬手足无措，还举着酒杯，希望方言能给个面子回敬他一杯。
这位巅峰期，人生最辉煌阶段，在杭城可谓呼风唤雨的老一辈成名人物，此刻心里那叫一个煎熬。
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他李清扬什么时候这么狼狈不堪，被公然晾着，而且是当着一众同辈，达官显贵的面。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换做其他人，李清扬早就发火了。
“我不太爱喝酒。”方言微笑，示意李清扬坐下，这等于委婉的拒绝了李清扬的盛情。
李清扬无奈，唯有点点头，屈身坐了下去。
“这段时间，李家发展的还算不错。”赵九宗跟着提了一嘴，摆明了意有所指，引导话题。
关乎李家现阶段的行径，赵九宗这个当地人可是全程见证，外界的传言，同样知根知底。
这李家，胆子不小。
竟然明里暗里拿着太子的名头，于本土大肆敛财，完全是以太子心腹的身份自居。
李家还真是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演绎的淋漓尽致，富贵险中求无外乎如此。
只是，上了赌桌，就该有一不小心被自己撑死的觉悟。
李家闹到今天这般局面，李清扬应该清楚根源在哪里。
“哦？”方言挑眉，佯装着什么都不知情，转头示意赵九宗，“说来听听。”
其实，方言还真没兴趣去关注一个李家，皓月之辉哪有心思搭理米粒之光？
如果不是这次偶然碰上了，李家指不定逮准了这个契机，真就给蒙混过去了。
李清扬，“……”
李天傲，“……”
显而易见，赵九宗的一番提点，彻底让现场气氛紧张，一群显贵坐在靠后的位置，沉默不语。
且不说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实打实的神仙打架，他们这群次一流的小角色，自然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太子，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也不知道那些有心人士从中作梗，坏我李家的名声。”
“恳求太子明察，不要被小人怂恿，从而破坏了咱们与太子的良好关系。”
“我，我李家……”
李清扬赶忙跳出来解释，语速很快，担忧一个反应不及时，导致自身连辩解，不对，连狡辩的机会都错失了。
赵九宗扯了扯嘴角，故意冷嘲热讽道，“现在知道解释了？”
“当初传言四起的时候，怎么不主动站出来澄清，反倒顺势而为，真拿自己当太子心腹了？”
“到底是真的存在有心人士坏你李家名声，还是你李清扬暗中授意的？”
赵九宗这句话，像是一下子踩中了李清扬的尾巴。
李清扬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脸色涨红，语气也跟着提高了不少，他以近乎咆哮的方式怒斥道，“赵九宗，你少在这里泼脏水。”
“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有必要这么落井下石？”
“老夫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何须玩些下作手段？你这叫欲加之辞，图谋不轨。”
李清扬一阵驳斥非常生气，若非考虑方言在场，这位老家伙，就要跟同样是老家伙的赵九宗掐架。
“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赵九宗冷笑，摇摇头跟着不屑道，“这样的词用在自己身上，你不害臊吗？”
李清扬，“……”
“太子。”李清扬无奈，再次摆出可怜巴巴，后知后觉的姿态，看向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方言。
李天傲此刻，嗓子眼都快蹦跶出来了，这样的场合他一辈子都没碰到过，一时间，心惊胆战，后脊背都在冒冷汗。
关于今天的宴席，他预料到会不太平，只不过没想到，刚刚开席，矛盾就被摆到了台面上。
而且，赵九宗字字诛心，步步紧逼，直接让李家，以及爷爷，陷入了非常不利的局面。
“有什么与我说的？”听得李清扬呼喊，方言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句。
李清扬故作态度硬气道，“我李家绝没有做，对不起太子的事情。”
“如果太子生疑，可以派人彻查下去。”
“希望太子届时，能够还我李家，还我李清扬一个公道。”
这是以退为进，看似表态的义正言辞，实际盘算着，方言会考虑现场人多眼杂，最后大度一场，表示不必追究。
归根结底，大人物要有大人物的肚量，而且，这类人都爱惜羽毛，喜好给自己博一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头。
世俗人，谁不被名利束服，李清扬笃定方言也难免被束缚其中@
怎料，方言抿了一口茶，竟然点头答应了，“好。”
“你来查。”
方言指名道姓吩咐赵九宗，临了还提醒了句，要认真查实，别放过一个好人，自然，也别让某些有心人士蒙混过关。
赵九宗最乐意干这种事，“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李清扬，“……”
老家伙这下子彻底傻眼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好半天都缓和不下来，“这……”
常言道，纸包不住火，李家欺世盗名，拿着方言的名头在本土飞扬跋扈，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哪里需要查？
事实显而易见，清楚的很。
而李清扬之所以敢这么做，无外乎一个关键性的人物，李慕秋！
李慕秋与方言关系莫逆，在方言身份没有暴露之前，李慕秋几乎是方言接触的第一个社会上的女人！
李清扬看出方言对李慕秋的重视程度，由此，才有了后续。
如今，方言重回杭城，这打的李清扬措手不及，如今，方言态度明确，要彻查下来。
这……
“慕秋。”李清扬赶忙调整对策，于是拿出一副柔和，骐骥的眼神，望向了李慕秋。
站在李清扬的立场，在双方撕破脸之前，李慕秋毕竟是自己，曾经最宠溺的孙女，没有之一。
李清扬对李慕秋倾注了许多的爱！
于这点，是无法忽视的，也容不得任何人抹杀。
李慕秋应该不至于不念旧情，哪怕双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饭了。
“慕秋，你，你帮我说道两句，爷爷还是第一次恳求你。”李清扬瞧见李慕秋不为所动，于是继续催促。
李慕秋确实没有吭声的举措。
原本沉默的韩素，瞧见李慕秋装作听不见的样子，脾气顿时绷不住了。
一来二去，韩素将李清扬的交代抛之脑后，然后，管不住自己的嘴，开始朝着李慕秋发泄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回事，亲爷爷问你话，你装聋作哑有意思？”
“现场这么多人，承蒙老爷子的薄面特来捧场，你这么不给老爷子面子，不怕外人腹诽你没教养？”
韩素越说越离谱，没教养三个字一出来，李清扬都吓了一大跳。
这完全不是在解决问题，这是激化矛盾。
他现在极力稳住李慕秋，希望李慕秋一时心软站出来为李家开脱，顺便照拂一手。
韩素这不是在帮倒忙吗？
这是生怕李家面临的麻烦还不够严重，于是主动踩一脚，争取让李家彻彻底底的倒台。
“当初我教你的，如何待人接物，如何谦逊懂礼，全都忘记了吗？”
韩素非但没有察觉到一丝半点的危机感，甚至抬高自身段位，再次针对起了李慕秋。
不单如此，韩素临了话锋一转，更是提及了李慕秋的女儿。
面对这个李慕秋领养的可怜孩子。
韩素简单粗暴，直接用野种代称，表示李慕秋这样出身自李家的女人，身边养个野种，这是给自己难看，还是给李家难看？
赵九宗坐在方言附近，听得韩素洋洋洒洒一席荒唐话，顿时深吸一口气，这韩素简直是在死亡的边缘，反复试探。
须知，方言非常喜欢小婉。
任何人，敢说小婉一个字不是，方言真会杀对方全家，这韩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从某种程度而言，小婉在方言心目中的份量，以及位置，哪怕是李慕秋都望尘莫及。
“你也是考虑到那个小野种身份敏感，所以不敢带来？”
“你倒是挺识趣的嘛，呵呵。”韩素冷笑连连，瞧着李慕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得够呛，心头顿时畅快了。
这样的女人，还得她韩素来治。
言罢，韩素双手环抱，针对意思非常明显的瞪视着李慕秋。
站在外人的立场，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胆儿是真的肥，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种话脱口而出，考虑清楚了怎么收场吗？
“混账，我让你闭嘴，你怎么就是不听？”
“你在这里风言风语什么，这是你可以空口白牙说瞎话的场合吗？”李清扬彻底被激怒了。
这不是在跟韩素演双簧彼此配合行事，这是真的气到险些大脑失去理智。
如不及时站出来制止，韩素怕是要带着一整个李家覆灭，这女人，太意气用事了，完全没远见，也想不到什么叫做大局为重。
“我，我……”韩素愣了，来李家这么多年，这位妇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李清扬，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气。
这眼神，这口气，恨不能当场生吃了自己，韩素僵硬在原地，应对李清扬的指责与呵斥，一时间无法开口辩解。
然而。
事态的发展，已经超乎了韩素的想象，李清扬的怒气，不单单在表情上。
啪！
李清扬果不其然没有多余的废话，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韩素的脸上。
韩素涂抹着精致妆容的脸蛋，当场浮现五道青红色的手指印，由此可见，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李清扬的全部力气。
“嘶嘶。”韩素捂着生疼的脸蛋嘶嘶倒吸凉气，这，老爷子怎么忽然朝自己下手了？
她韩素不是为了李家的颜面和尊严，方才有这番言论吗？
她明明在为李家着想，考虑，老爷子怎么好端端的朝着自己发难，还众目睽睽之下，赏赐了自己一巴掌。
这……
她韩素难道不要面子吗？
这太屈辱了，长这么大，压根就没有谁敢掌掴自己，她养尊处优习惯了，几时碰到这样的待遇？
“李清扬！”韩素暴躁的脾气跟着烧起来，她仰头咆哮，直呼李清扬的大名，“你得失心疯了？”
“李清扬，你究竟干什么？”韩素吼完，竟然还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李清扬咬牙切齿道，“归根结底你是个外姓人。”
“这是我李家的事情，麻烦你这个姓韩的闭嘴，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再不听，老夫继续巴掌伺候。”
李清扬态度强硬，奉劝韩素懂点事，真逼急了，他李清扬可以翻脸不认人。
“你……”韩素欲言又止，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老爷子的警告，确实震慑住了她。
“继续。”正当两人对峙之时，方言慢悠悠的提了一嘴。
韩素没听出门道，李清扬精明的主，自然领悟出了弦外之音。
这是不满韩素的所作所为，故此，命令李清扬继续掌掴韩素，至于掌掴到什么程度，掌掴多少次……
一切看方言的意思。
“明白。”李清扬点头，也不迟疑，甩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韩素的脸上。
这一巴掌势大力沉，险些将韩素从椅子上抽了出去，殷红的血迹横掠半空，靠近一桌的客人，全程亲眼目睹。
众人噤若寒蝉，这李清扬是真的没辙了，也是真的在下狠手。
这换做一个弱不禁风的人，一巴掌下去，怕是当场将人给抽死。
“嘶嘶。”韩素此时此刻，大脑一阵空白，来自肉体的痛苦更让这个女人，满腹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