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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红香母女,幽燕寇仇第二章

红娇夫人出身在荆襄道名城宜都。宜都是长江中游重镇,下辖宜昌、夷陵、夷道、长阳、秭归、兴山、巴东等县,最盛时号为天下五都之一——北有燕都,南有洪都,东有江都,西有成都,中有宜都。宜都自古以出产美女闻名,屈原在此赋香草美人,宋玉在此赋巫山神女,史上四大美女之一昭君出身于此。

红娇的祖上曾是官宦门第,怎奈家道中落,年纪幼小时便沦为青楼艺妓,给鸨母调教数年,出道之后很快成为宜都城里首屈一指的名妓。

红娇成名于宜都,名声随着往来客人而远扬。长江上游的巴蜀人士乘船下江东,或者长江下游的江东人士乘船上巴蜀,途经宜都,争相目睹红娇芳容。红娇不仅有倾国倾城之姿,又有琴棋书画修养,而且体有异香,更为“闻香识美人”的文人雅士所热衷。养着红娇的青楼为了给红娇抬身价,让她卖艺不卖身。来看她的客人最多在她献茶敬酒时摸摸手、凑近美人闻闻香而已。因为那青楼是官家开的勾栏院,并没有谁敢乱来。

然后有一个人偏偏不服官家勾栏院的规矩,索性单刀匹马将红娇劫了出去,掳到郊外山林里快活。他就是绿林好汉吴宝雄,慕名扮作是商客的样子来见红娇,见到红娇之后痴迷不已,问知是卖艺不卖身,笑道:“你卖身老子也买不起,不如老子抢你走吧!”红娇一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喝了三杯酒之后他就来真的!红娇被他掳到山林中,由于自小多历艰难,性情温顺,听天由命,并不反抗。

宜都官府动用上千官军追捕吴宝雄。只因红娇怀了孕,行动不便,吴宝雄终究不能将她带走,只得弃她而去,但临走时发誓来日发达之后仍要找她,娶她做妻子。又要她依旧卖艺不卖身,不可跟别的男人过夜。红娇没奈何,唯唯诺诺而已。

红娇回到青楼之后,生下一个女儿。由于孩子都已经生了,哪里还能自抬身份卖艺不卖身?鸨母叫她卖身,她不得已也就只有卖了。虽然卖得不多,毕竟要她陪过夜的价码甚高,但不管卖多卖少终究是卖了。由于名妓生孩子是对青楼极为不利的事情,鸨母要红娇服下丹药——这世上有可以避孕的丹药,结果红娇后来陪客人过夜都没有再怀上了。

就这样又过了快十年……十年一晃眼,潜龙能上天。吴宝雄果真发达起来,做了义军首领,手下有了一支可观的人马。他果然如约又来到宜都城,再次把红娇劫了出去,纳为夫人。

其后,吴宝雄的势力更崛起成为当今天下最大的义军之一,称王称霸。吴宝雄做了反王之后,红娇夫人被封为正妃,红娇所生的女儿香苞也被封为公主。但是三个侧妃武秀、阮桃香、阮桂香,都十分不服红娇。她们都是跟着吴宝雄起家、帮助吴宝雄东征西讨建立势力的人,岂能容忍一个妓女出身的人居于她们之上!

尤其是武秀夫人,是个杰出的女将,法武双修,法力和武艺都不错,而且还生有一个儿子。她笼络了吴宝雄麾下诸将,让诸将向吴宝雄进言改立武秀为正妃。

但因红娇夫人是绝世佳人,到了成熟年纪更加风姿绰约,吴宝雄对其美色依然痴迷不已、越发痴迷不已,又怎肯废黜她?而且香苞小姐也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美人胚子,性情又十分温顺乖巧,惹人怜爱,吴宝雄作为其亲父,自然也不忍废黜其亲母。

不管武秀怎么动用他人力量试图取代红娇,甚至勾结了吴宝雄的族弟吴宝才,都没办法。

吴宝才是个猥琐之人,虽然颇有几分计略,与族兄合称“雄才大略”,作为吴宝雄的军师,在义军中地位很高;但其品德却很不怎么样。吴宝才也痴迷于红娇夫人的美貌,只是不敢流露出来。趁着侧妃们攻击红娇之机,吴宝才便向红娇暗示,如果想要他帮忙,就应该跟他私通……

红娇夫人明知吴宝才的暗示,却不能做不忠于吴宝雄的事情。她本性柔弱畏怯,习惯听天由命,既然跟了这样的丈夫就以丈夫为依靠,怎能再与他人私通?在青楼之时接客是迫不得已,成为吴宝雄的夫人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跟别的男人苟且,自然也不肯跟吴宝才。而且红娇夫人有文化,读书懂事,知道这样一来容易引起兄弟反目,兄弟反目则义军大事休矣,自己岂不成了义军的罪人?她思量再三,对吴宝才多番暗示视若无睹,也不与丈夫说知吴宝才挑逗自己的事情,默默隐忍着。

为了能够帮助吴宝雄的事业,红娇、香苞两母女来到义军之后都开始努力修法,表现出了不错的修法天分。吴宝雄派名师教导红娇、香苞,对她俩的进境颇为嘉许。然而这样更引起侧妃们妒忌,都笑话红香母女这时候才来修法,哪里还来得及帮大王打江山?大王的江山可是她们帮忙打下的!娇滴滴、怯生生的红香母女别添乱就不错了!

武秀千方百计想要取代红娇而不成。吴宝才对红娇不理自己恼羞成怒,极力帮武秀说话也不成。结果反而是官军来帮了忙……

官军的主将是江左节度使徐干城,其幕后更是由“山中宰相”成业主导。成山宰使手段,收买了义军的叛徒做内应。官军趁着雪天,突袭义军老巢!吴宝雄、吴宝才都上了当,出征在外,根本没想到官军会冒雪来打老巢。武秀这时刚又生下了一个男孩,正在后方坐月子,见此情形,遂自行率军突围,把红娇香苞撇下,致使她们母女被俘。

武秀突围之后见到了吴宝雄,反诬红娇没有贞节、贪生怕死、叫寨子的守将开寨门投降官军,武秀自己则宁死不降背负襁褓突围,天幸得以逃生。

吴宝雄信以为真,以为都是因为红娇怕死所以丢了老巢,极为恼怒,大骂:“那贱人败我大事!”

吴宝才趁机帮武秀夫人诬陷红娇夫人,说自己老早掌握到红娇夫人与部下私通的证据,只因兄长很爱护她们母女,所以不敢说。

阮桃香、阮桂香也来落井下石,说红娇是娼妓本性,喜欢勾引男人,她们早就听说过红娇勾引义军将士的传言,给官军做内应的叛徒就是其中之一。

吴宝雄听他们一帮人这么说,气得怒不可遏,大骂红娇“那贱人”,把香苞也骂成“贱种”。

吴宝才趁势再向吴宝雄献计:不如对外声称此事是因为红娇夫人不守妇道,兄长先前已经休了她,她就让姘头去投降官军,引官军前来攻打老巢。这样,兄长可以避免丢妻子和丢老巢两重名声受损。否则,不但让天下人耻笑,本军的士气也会低落。

吴宝雄本来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身为英雄很重名声,就听从了吴宝才之言。于是江湖上都以为红娇是勾结奸夫出卖丈夫的坏女人,娼妇生性如此!红娇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再后来叛徒被徐干城拿下杀了,红娇香苞被献俘上京。吴宝才和武秀又自圆其说,说是红娇与叛徒打错了算盘,以为投降朝廷会有好处,结果不得好报,是活该。吴宝雄已不想再提红娇,就不管了。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不管红娇,就连香苞也不管,任她们母女一路被押解上京,没想任何办法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