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眼神悄无声息的在头盔中往上一瞟,镶嵌在眼眶上方的两枚宝玉并无异动,这才地放下了心来。
“然后,你便以偷心手破了他的肺腑。”
“大人明察。”
老者点头,在地上检点物品的木偶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怪响,木偶无火自燃,相较于刚才绿色烟气大了不止十倍的赤气腾空。
骑士脸色大变,他一拍胯下骏马,骏马体内一股磅礴无比,足有刚才交战四人之和数倍的内气腾翻腾。
骑士身上的盔甲发出一连机括运转之声,头盔处一张赤红的面罩落下,进入作战状态的骑士一身气势不断扩张。
“这时候才小心,晚了!”
落在地上的戒指发出惊啸,他笔直的往林飞宇的头颅处撞去。
“你们这些朝廷鹰犬真不检点,连套里衣都不给人留。”
林飞宇的头颅与身体再度合一,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脑后仍在横流的脑浆以及自己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
“老道我算是见识了,你们害了我的徒弟,此仇必有所报。”
骑士举刀,在内气的灌注下,宽大了一倍的刀刃当头斩下,某种无形的律令约四周,骏马马蹄翻飞,不过数丈的距离对他来说不过瞬息可至。
林飞宇的身形往旁边树木中一裹,在骑士的刀锋、张老的暗爪、剑客的飞剑在触及他身体之前,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地面席卷,将刚才被两人收拾出的诸多东西一收,消失在树木中。
林飞宇遁入的树木被三道劲力撕了个粉碎,但丝毫就没露出林飞宇的身形,骑士哼了一声。
不多时,一只大手在九天之上降下,将旁边的数百丈土地一同拿起,浮空的土地一个闪烁,便落在了一处亭台楼阁之间。
骑士解下的头盔,张老和剑客也暗字检点仪容,坐在明镜高悬四字之下的文官仍然是一副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
有数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文官在高堂之上,有的人在一幅堪舆图前写写画画,规划着灌溉的水渠走向;也有人拿着几段判文琢磨;还有一位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色。
文官伸手一点,骑士、张老。剑客三人便恢复了本貌,而那一片被他拘禁于此山林却仍然不过是半米大小的一方盆栽。
“尔等此行有功,巡骑军功由州府参报,张柏林、吴旭两人,擒贼有功,巡捕有劳,即日起晋升银衣。”
文官一个抬眼间便明了几人的动向,他要过巡骑的头盔,挥手打发走了三人。
三人各自离开了,文官则心无旁骛地注视着自己眼前的山水。
文官五指一捏,这数百米的山水被他粉碎,山水诸气在他的妙手下返本归元,最终,他逮住了一点微不可察的木气。
文官赞叹道:“不愧是十五年前能斩蛟的高修,以毫无修行根基的躯体都能发挥出这般造诣的遁法。”
一旁看着案牍的文官提起一张文表。
“兹,有岳阳城人士林飞宇被前代修士蛊惑,于百草殿盗取宝药,此人已被夺舍,现将其本貌、诸气及前修灵韵下发各府。通告者,赏地银一两;诛杀擒拿者,赏地银百两。”
文官拿起一旁的大印扣下,岳阳城治下的数十大城、数百县衙、数千村落布告处,皆多出了这一张海捕文书。
处理完此事,文官便再度回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李昂将那一点皮肉处残余的感知收回,浩浩汤汤的水流间,林飞宇正在急驰,不时便会将转变遁法,一时潜入土壤,一时潜入暗河,不时还会短暂生出一团火跨过。
几番折腾之后,林飞宇藏在一只黑熊的背后,趁它酣睡。小心翼翼地从肺腑中吐出的戒指,再度将它戴在了右手上。
下一刻,林飞宇的身体突然消失,一枚戒指轻轻地落在熊皮上,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没发出。黑熊似乎觉得有些刺挠,它挠了挠皮肉,厚厚的污泥将戒指掩盖在了皮毛之间。
林飞宇的身体出现在了一处大约一百平米的石室之内。这石室无灯却透亮,林飞宇的身形倒在地上,不顾自己散落一地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
“还不用功。”
一道虚幻的影子从他身上飘出,看上去是一副得道真修的老人模样。老修捋了捋胡须,强行将倒地的林飞宇身体摆正。
“不仅摧动了心丹功,还用了无生老母的法咒。你是彻底不想成道的不是。”
说是这么说,老修还是在一旁的诸多杂物中挑挑拣拣,从中选出数的丹药按次给林飞宇服下。
林飞宇连吐几口鲜血,却仍然强行维持着打坐模样,伴随着他的脸色一阵泛白,头颅处的破口,不再跳动的心脏居然再度恢复了正常。
“老师,这可是不折不扣的生死之局。不过30年的寿元便能在岳阳城逃出生天。说出去也算是一位绿林好汉。”
老修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以你的资质,哪怕岳阳城知府也不过是你的一时之敌,偏偏就要顺着一时之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此次行动,在一旁看了一场逃生大戏的李昂也听得津津有味。
听着这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复盘,李昂对此事渐渐有了眉目。
简单来说,一场相当狗血的戏剧。这位林飞宇出身贫寒,但也在乾朝治下吃喝不愁,其本人甚至因为修行资质相当不俗被推荐前往更高的学府境界。
但有人却不满与林飞宇同处一列,于是,在某位好友的邀请下,在本地百草殿中打工的林飞宇却卷入了一场献给高修的丹药被盗事件中。
至于这位老修,其自称斩较客,是十五年前在岳阳地界将走水之蛟龙斩杀的高修,其本人却因斩蛟之后肉身被寒毒所侵难以痊愈,将转修的阴神存放于自己生前的洞天法宝之中。
所谓的洞天,便是几人现在所在的这一处石室,按斩蛟可本人所说,此处本应是百里方圆的有灵洞天,却因无以为继落到了这不过百平米大小的屋子。
李昂眨了眨眼,这俩人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人皮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