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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千味阁,碧水将打包好的吃食交给小六,让他先放回马车上,她们三人便接着沿街边走走逛逛。

好不容易有个闲暇时间出来逛逛,楼晚意自然不愿意马上就回去。

此时的楼晚意是真有了一种土财主的感觉,只要有看中的就让碧水买下。果然,金钱才是让人能最快体验到世道美好的途径。

路过布帛阁时,看到上次在刘府见过的吴掌柜,正站在一排布料展示架前愁眉苦脸的摇头叹气。

楼晚意走进去,看到那架子上展示的全是雨丝锦,顿时明白过来。

这雨丝锦是今年刚从蜀地新产出来的料子,最适合春末夏初时做衣裳。但当下在京城并不时兴,故而布帛阁新进的这些便一直积压着,无人问津。

如今已经五月初,再销不出去,这雨丝锦便要等到来年再卖,可来年时兴的花样与现在又不一样。那么,最好降低成本的方法,便是将这批已经染过花样的雨丝锦贱卖了。

楼晚意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近期会发生的一件事。

“吴掌柜,你这的雨丝锦有多少,我全要了。”

吴掌柜转头看来,发现是楼晚意,连忙勾起笑脸,“是楼三小姐。不知小姐要这么多雨丝锦是何用?”

楼晚意言语恳切,“上次在刘府中,多亏吴掌柜助我们楼府尽快找到了丢失的物件。我知张掌柜站在这里是为何为难,生意人最险的就是账面周转不开,看店内摆置的雨丝锦种类繁多,想来吴掌柜是看好这雨丝锦市场的,那么囤积的定然不少。既是我力所能及,自然要帮上一帮。”

吴掌柜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竟感动得眼眶发红,对楼晚意连连道谢。

楼晚意笑了笑,“但我也不是毫无条件的。”

“三小姐请说。”

“日后按我制定的售价,在你店中帮我再挂售出去。只需要留出展示位给我就可以,是否有人购买便另看天意。”

吴掌柜愣住,这三小姐怕不是个散财童子?想来定是一时兴起想经手生意之事,又不曾对生意之事有过了解。否则怎会有人将仅能售当季却售卖不出的物什囤积起来,另择时机重新售卖。这不是妥妥的亏钱行当么?

心中暗自摇了摇头,这世家的小姐果然不清楚世事艰难,把做生意当孩童玩闹似的。

吴掌柜毕竟是个商人,如今也确实遇到了很大的困境,好不容易有个来帮忙解决的,自然不能说得太明白,免得把这尊大佛赶跑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只心下略微挣扎片刻,便定了主意。“好,稍后我便可与三小姐立下字据。”

但吴掌柜毕竟不是个完全被磨灭良心的奸商,于是又补充道:“届时小姐在我店中售卖的全部雨丝锦,本店将不收取任何佣金,免费为小姐预留特定的布匹席位来进行售卖。”

吴掌柜心想着,反正到时候这世家小姐连连亏损,定也不会再接着卖了,想来也不会花费多少时间。

楼晚意眼前一亮。得,意外之喜了这不是?

“可我们店内囤积的雨丝锦少说也有上万匹,我哪怕按进货的三两一匹卖给三小姐,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吴掌柜怀疑的看了楼晚意一眼,这几万两对于一个未曾出阁的世家小姐来说,也不可能是说拿得出来就拿得出来的。

“无妨,你且先清点好库存。”

待吴掌柜命店小二去清点布帛阁中雨丝锦的库存时,碧水焦急的将楼晚意拉至一旁,担心得两个杏眼都睁得圆圆的,“小姐!咱们真要买完全部雨丝锦么?您瞧咱们在这站了这么久,就没有一个人是买雨丝锦的。这哪能赚钱呀?”

琥珀也在一旁愁道:“是啊,小姐。咱们也没有经商的经验,这做生意一事并不容易的。”声音突然低低的,染上几分悲苦之色,“我……我阿爹就是当初生意经营不善,血本无归才将我卖给人牙子的。”

楼晚意心疼的拍了拍琥珀的手,又牵过碧水的手,“我知道你们都是诚心实意为我着想的,但咱们必须手中有现银,才不会轻易被旁人拿捏了。再说了,你们小姐我何时是个遇事莽撞冲动之人了?”

碧水和琥珀对视一眼,在心中挣扎一番,咬了咬牙,“小姐说的是,我们相信小姐的决定!”

琥珀搅着手帕,欲哭无泪,“只是咱们院中那三箱银元宝,还没捂热呢……”

楼晚意笑着捏了捏琥珀的脸蛋,“小财迷!且看你小姐我怎么给咱们翻倍把银子挣回来吧。”

琥珀做势疼得龇牙咧嘴的捂住自己的脸,把一旁的碧水逗得直笑。

吴掌柜也清点好了所有库存,一共有一万七千匹,按店内进价三两一匹换算,最终折合现银是五万一千两。

楼晚意让琥珀和碧水帮忙又清点了一遍,就爽快的吴掌柜签下了字据,约定好五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琥珀上马车时感觉自己的腿都还是抖着的,哭丧着脸,“小姐……这可是五万一千两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碧水倒是考虑得更实际,“小姐,咱们没有这么多现银,怕是加上今日那三箱也是不够的。”

楼晚意心情很好,“没事儿,咱们先回去清点看看有多少。”

三人回到竹韵轩后,碧水便专门拿了只毛笔和纸张一五一十的清点起来。发现现银果然是不够,那三大箱银元宝加上苏瑜禾给她的银钱和月例才笼统凑够三万两,足足还差了两万一千两。

这自然不好找阿爹阿娘去帮忙,到时候觉得楼晚意胡闹,直接不让她买雨丝锦就不妙了。

如今她在京中认识的人还不多,想到的第一个自然是江竹青。

可江竹青毕竟是在边疆长大的,偶尔才回京。在京城的家底自然也不会有多少,最终便只凑出了一千两整。

江竹青甚至还十分仗义的要将京郊的院子抵了,先变现给楼晚意急用。被楼晚意急急拦下了,莫不说这是江竹青的私产,就是这抵押变现的时间也来不及。

如今楼晚意倒是真有些发愁,早知道不这么豪迈的将人家店铺里的雨丝锦全要完了。

回府的马车行至千味阁,楼晚意烦躁的推开车窗,看到外面的景象,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

虽说仅两面之缘,但总归死马当活马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