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甲方金主、封疆大吏钱德沐看法相同,姚述立马来了精神。
他拍着胸脯保证:在救回花熇嫣之前,他的团队,绝不离开君景大酒店,绝对守口如瓶。
钱德沐同姚述交代一番后,带着杜秘书,怀着忐忑难安的心情,赶往云梦城。
云梦城位于三江交汇之处,它的右侧就是烟波浩渺的云梦泽。从君山去云梦城,可以走陆路,也可以走水路,进东水门,弃舟乘车。为了赶时间,钱德沐乘坐冲锋舟,走水路赶往云梦城。
一路上,他的心情如同在水面穿行的冲锋舟一样,迎着风浪,一会儿冲向浪尖,一会儿跌入浪谷。他苦苦寻思:徐长卿和常乐,为什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透露消息的,到底是省府里、智库中心、还是部队里的内鬼。
钱德沐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楚。牵涉面太广,人员太多,短时间内,他要想理出头绪,查出走露消息的人,堪比云梦泽里捞一根绣花针的难度。
不过,有一点,他推测的很对。的的确确有人将湘湖出事的事情及时透露给了津阳的常乐书记。
那个始作俑者是夏晓珊。
在陪着唐蓉川与锋刃科技的高管们,进行了一整天的友好协商后,夏晓珊在晚上见到了贺峰云。
到了晚饭时,夏晓珊向唐蓉川告了假,应邀与贺峰云对坐把盏言欢。
昔日老友异乡相逢,两人感慨很多,很快就聊起了他俩共同的好友花熇嫣。花熇嫣只是跟她说,有急事回国一趟,夏晓珊就没有深问,因为当时她正在陪着唐蓉川。此时,夏晓珊问起贺峰云知道不知道花熇嫣忙什么去了。
贺峰云只是说很担心花熇嫣的安全。夏晓珊多聪明,立即追问,贺峰云说了实情。于是,夏晓珊得知智库中心的夏夙琦考古队被埋在云梦了,花熇嫣飞回国内,就是去处理这件事。
夏晓珊立刻意识到津阳的机会来了:绝不能让钱德沐把这么大的事情压下去,一定要让它见诸报端,登上热搜,让它发酵变臭,彻彻底底把湘湖新区搞掉。
夏晓珊借口去卫生间,拿出手机来,要拨打常乐的电话。翻找通讯本时,鲍通的名字跳入眼帘。她灵机一动,打给了鲍通。
“鲍哥,睡了吗?”
“啊哈,晓珊妹妹啊。我刚到单位,大清早的,我可没那么赖被窝。哈哈哈…”
“哦,对了,上京那边是早上了。鲍哥,我有确切的消息,湘湖新区出事情了。”
“晓珊,你慢些说,信号不好,谁出事情了?”
“湘湖新区。”
“湘湖?钱德沐那里?嗨,只要你好好的,管它湘湖还是湖湘出事情了。你刚才说出事了,吓我一大跳,大清早的,我以为你出事了。我这胆量小…”
“鲍哥,你听我说,湘湖为了给新区造势,特意搞了一个考察团,考察新区文物古迹的。就是这个考察团考古时出了意外,被埋在地下了。你说,是不是咱们津阳的机会来了?”
鲍通被一下点醒了:“啊哈,我现在清醒了,的确是个好机会。我这就透露给媒体界的朋友。哎,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消息可靠吗?”
“大概三天了,钱德沐极力封锁消息,但我拿到第一手信息,你放心绝对可靠。鲍哥,你先别跟媒体说,先跟老常说一声,就说你搞到的情报,看看老常如何借鸡生蛋,搞垮湘湖新区。”
“好好,你说的对。正好老大来上京了,我这就报告去。晓珊…妹子啊,你直接跟老大说,不是更方便吗?”鲍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他心里的疑虑。
“鲍哥,我是体制外的人,这种消息还是你来好。快去吧,让老常早下决定。”
“好嘞,我明白了。妹子,哥先谢谢你啦。”
鲍通心里大喜,今天早上喜鹊叫来叫去的,原来有这么个大功劳,等着自己呢。常乐来上京,为了新区的事情继续奔走,可是不大见效果。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可以打掉湘湖新区,他一定特别高兴。
果然,当常乐听了鲍通的汇报后,凝结在眉间的愁云,马上就散开了。
常乐哈哈大笑:“小鲍,你小子真是包打听啊。我正愁搞不到湘湖的黑料,这下子全有啦。这事先记下你的功劳。你快去联系媒体,要国字头的主流媒体哈,当然上京本地的也要有,不要找咱们津阳的。我马上去找部里的徐主任。这次,坚决抓住钱德沐的小辫子,我看乔戎机还敢不敢继续偏袒他!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老板,津阳的媒体带上一两家,他们听话。”
“不,不能带。我们要借国字头和上京的媒体说话,而不能用自己的喉舌,免得落人口实。明白了?”
常乐很快联系了徐长卿,他晓之以利,动之以情,两人多年的交情终于发生了作用。徐长卿听了常乐的建议,要亲自带上部里的湘湖督导组,联合常乐的观摩团,浩浩荡荡奔向湘湖云梦城。
依照常乐的构想,只要徐长卿去就行,他们津阳的相关人员,只当吃瓜群众,在远处遥遥看热闹。徐长卿不同意,这种落进下石的脏活,他不想一个人干。他必须拉上常乐,一起分担恶名。
徐长卿对乔戎机与钱德沐的关系很忌惮。徐长卿有自己的小算盘。在他看来,只要常乐一去,乔戎机就明白了:是常乐在背后搞鬼。
常乐临时调整方略,让曲楠楠带上新区筹委会的主要负责人,一起去湘湖取经。不过,常乐并没有告诉曲楠楠实情,只是说湘湖新区宣传的不错,要她带上得力干将,一起去取取经。
于是经过一天紧急调配,曲楠楠的观摩团顺利组建,徐长卿的督导组也全部到位。常乐与徐长卿从上京出发,曲楠楠由津阳出发,两路“大军”分进合击,会师在湘湖省府云梦城。
这些就是以往的经过。这些曲折隐幽的地方,饶是钱德沐聪明过人,也猜不透其中的关窍。
冲锋舟越过云梦城的东水门后,钱德沐冷静下来。他告诫自己:要冷静,与其苦思哪里走露的消息,不如想办法稳住徐长卿和常乐,让督导组乖乖地待在云梦城。在救出失陷人员前,无论如何不能由着他们去云梦泽,更不能去七星群岛。
但是稳住常乐的观光团,他还有些办法,要想稳住徐长卿,就难了。
徐长卿本就是这次新区评选的主要负责人,他要去湘湖新区转转,谁能有理由不让他去?湘湖新区是以云梦泽为核心展开的,巡视新区,那么云梦泽就是巡视的重中之重。
如果不让徐长卿巡视云梦泽,那不是摆明了说新区准备不充足,不符合成立新区的政策标准。那么,湘湖新区就彻底歇菜凉凉啦。
钱德沐苦思未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量拖延到找到失踪人员,把他们全部救出为止。
他刚到省府大院,就见十几辆考斯特,已经整装待发了。钱德沐急忙命令门卫关掉感应门,不放车辆出去。
第一辆车门前,湘湖的书记台先正要登车。钱德沐急忙喊:“老台,等一等,徐主任和常乐书记他们在哪里?”
常乐从车里面探出头来,他哈哈笑着:“德沐,徐主任和我都在这里。你上来,我们正要去云梦泽转转呢?”
台先笑着说:“小钱,你可来了。徐主任和老常正在念叨你,可巧你就来了。走吧,你当导游,咱们去云梦泽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