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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退婚流男主与反派炮灰宗主151

江季夜不敢违背师傅的话,只得低下头闷闷应了一声是。

冰凉的手这才从他的脖颈处缓慢收回,明明方才只是轻轻的抚摸,甚至连掐都算不上,江季夜还是感受到了那股能让自己窒息的力量。

江季夜此人的心理素质很强,就算现场有十个人当面对他进行长达三年的冷嘲热讽和pua他也能照样无视,自己做自己的,有些时候反倒能把那几个人噎住。

十年下来,崩溃的究竟是哪一方还不一定呢。

然而就是拥有这种心态的江季夜,在面对谢琉衣的时候退缩了,臣服了。

不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师父,江季夜这个人想要的东西很明白,虽然不至于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不感念任何对自己好的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善茬儿。

至少他不会是那种对师父百依百顺的好徒弟,也不存在害怕自己的师父。

“唔……还真是麻烦呢。”谢琉衣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开口,“夜儿,你可看见了陆家的那个遗孤?”

“徒儿并未发现。”

这句话代表的是他不仅是路上没有偶遇,也是仔细找过的,并没有发现陆明昭的踪迹。

“师父,徒弟不懂,为什么这里会找不到陆明昭,难不成是沈宗主提前预知到这里有人在蹲守他,所以没有带他过来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沈醉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预知到这样的事情,他本身也不是一个擅长预言的人。”顿了顿,谢琉衣接着说,“与其说是没有带来,不如说是……他根本就没有让陆明昭进应天门。”

江季夜刚想说这不太符合沈醉的作风,就想起刚才师父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下子闭了嘴。

“按照师父的计划,陆公子在灭门之后不管多久总会去找沈宗主帮忙,而沈宗主如果收下他了就会帮他治疗筋脉,所以如果五大宗有宴会的话是一定会带他本人前来,或者提及与他相关的事情。”

“而且带他本人前来的概率更大,因为几乎没人敢在这种场合动人。为了保护对方,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是最好的保护方式。”

“嗯,原本是这样的。”谢琉衣说着说着,眸子又开始眯了起来,靠在树上望着沈醉所在的方向,分明看不到人,目光却带着审视,“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了,以往我只知道他表里不一,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如此狠心。”

“这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他当真如此……不顾自己好友孩子的死活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应天门便留不得了。宁可杀错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这就是谢琉衣的行事准则。

“师父,您在想什么?”

“嗯?”谢琉衣回过神,懒懒一掀眼皮子,对他呵呵笑道:“夜儿,你有事情做了。宴会快要开始了,你再去四大宗门被安置的所在地找一找,如果还是没找到的话便回来,找到了就直接带回不动楼。”

“记住,避开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不可信,包括自己人——带回去之后把他关在你我早就约定好的地方,等我回来。”

“我明白了,师父。”江季夜恭敬回道,“可是,这样一来宴会又该怎么办?”

“不必担心,我会同他们说你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离开的。”

“是,师父。”

师徒二人对话,完全没有把可能性往陆明昭性格过于孤傲所以忍受不了一点他人的看低,自己离开的这方面想。

在他们看来,只要有地方肯收留自己,那么如同陆明昭这种在外面吃尽苦头的人来说不管怎么样就是被百般刁难也一定会留下来,就是没想过对方压根就不想留下来。

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沈醉不愿意让他留,而且把所有的路全都给堵死了,只有这样陆明昭才没有留下来。

但是还没有定论,如果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陆明昭的话,沈醉难逃一死。

因为这就说明了对方可能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任何可能会知道秘密的人都得死。

“对了夜儿。”沉默许久的谢琉衣忽然开口,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把玩着垂在自己身前的头发,语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如果没有找到的话,那么你回去之后告诉那些老家伙一声——应天门,不用留了。”

“至于理由你自己想,别什么事情都依赖为师,知道吗?你也差不多该懂一点事了。”

江季夜垂下眸子,然后缓缓勾起嘴角,又露出自己的招牌微笑。

“是,我明白了,师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琉衣自以为自己是算计人的那个,殊不知自己是被算计的那个,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早就被沈醉贴上了某种偷听用的复合法阵。

他与江季夜交谈的所有的一切,都被沈醉听了个明明白白。

其实也不怪他们会如此放心,因为原本的世界这种方便的小法术都是没有的,想要偷听就只能隐匿自己的身形,或者用传音石或者与此相关的符箓偷听。

江季夜和谢琉衣的注意力都在这些东西上面了,完全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能偷听的法阵这一说法。

沈醉的红玉耳坠发出一亮一灭的红光,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只有沈醉自己能听到。

二人已然落座,沈青青目光时不时的往沈醉身上瞥,被发现之后又十分迅速的转过头。

沈醉笑道:“在看什么?”

“!”

被抓包的沈青青原本以为沈醉会不管她的,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轻声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父亲的耳坠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发光,为什么呢?”

沈醉垂眸底首喝了口茶,沉吟片刻,“唔……或许是什么事情的预兆吧。”

“那这是好的预兆,还是坏的预兆?”沈青青有些无奈,世界上可没听说有什么可以预言的法器,再说也没有什么法器是耳坠吧,因此她断定了沈醉就是在胡言乱语。

但是她还是陪着沈醉接着演戏下去。

“谁知道呢?”沈醉又低头喝了口茶,声音在热气之中显得有些空灵飘渺,“红色是象征着吉祥的颜色,又是象征着不祥的颜色。有人说是血光之灾,也有人说是新婚之夜,到底是什么还要等事情发生了才能具体知道吧。”

果然是胡言乱语……这也没喝酒啊,怎么便醉了?

“父亲今日偷偷喝酒了?”

“怎么会,我从不喝酒。”

父亲从不喝酒吗?似乎是这样的。沈青青迷迷糊糊想着,并没有生疑心。虽然她也不清楚父亲的耳坠究竟是什么时候买的,但是这些不算什么大事,可以忽略不计。

左右不过一个装饰品罢了。

“对了青青。”

“有什么事?父亲。”

“你见到陆贤侄了吗?”

沈青青闻言皱眉,“父亲,您太纵着他了,这种场合居然还带他来。他是个不懂事的,现在这样都不知道在哪里……”

话还没说完,沈青青像是想起些什么,冷淡的脸上眸子微微睁大,目光越过沈醉落在沈醉另一侧空着的座椅上。

“那个位置难道是留给他的?”

“您让他坐在您身边?”

沈醉并没有否认。

这让沈青青更来气了。

众所周知,大型宴会的座次是十分有讲究的,一般是主人家坐在主座上,然后其余的几大家按照顺序入座,通常是按照实力排座,因此实力最后一位的应天门座位就在不动楼下面。

首领的位置也是这样。

先是首领,然后是弟子,重要的坐在前面,不重要的往后稍,分为几个不同的区域,其中附属宗门算是最外围的。

有资格坐在首领身边的,是首领的副手。这个副手可以是现在的副手,也可以是未来的宗门继承人。换句话说这个位置是只有继承人和二把手才能坐的,但是现在沈醉在身边开了一个位置给那小子。

意味着什么?沈醉对他的看重吗?

沈青青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个时候的沈醉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只知道,她现在很不爽,非常不爽!

父亲旁边的人应该只有她和向宥叔叔才对,这次向宥叔叔没来便罢了,为什么会有人顶替了向宥叔叔的位置坐在那里!

沈青青的感情变化与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表情在沈醉眼里显露无疑,他又轻抿了一口茶,利用茶杯的遮挡掩盖住他缓缓勾起的嘴角。

对,就是这样。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特意把陆明昭的座位给安排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让全场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陆明昭身上。

然后他再大大方方的把陆明昭给介绍出去,再加上自己再暗地里推波助澜,不愁陆明昭的踪迹传不出去。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沈醉的余光轻飘飘落在一旁本属于不动楼,现在却空荡荡没有人坐的位置上。

这个情况,你该怎么接招呢?你不是想不动声色的带走他吗,我就让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你是选择退缩,还是选择另找办法把他带走呢。

快点上钩,把更多的信息告诉我吧。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最能泄漏一个人的信息,那就是他最平常的状态,比如日常对话,或者行为举止,这些下意识的动作通常都骗不了人。

沈醉一边在等人来齐的同时一边也在思考着之前谢琉衣说的那些话。

运气不算差,收获也不算少,除了主要目的以外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原来如此,应天门在原着中原来是这么被灭门的么,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妄之灾呢?

不过刚才那些对话的重点并不在这里,而是那一句——“不要被任何人发现,自己人也不能信”上。

已知的条件有:金狮宫是不动楼的附属宗门,金狮宫长老的暴走十有八九跟不动楼有关,所以不动楼估计是在研究什么邪门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他推测是跟陆家被灭门有关。

现在新有的情报:谢琉衣很看重陆明昭这个人,或者陆明昭对他有利用价值,让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带走陆明昭,所以陆家被灭门一事之中他要么是知情者但选择默不作声的旁观,要么他自己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选择带走陆明昭的方式是悄悄地,并且还特地的对江季夜说要避开所有人,就连自己人也不可信,那么可以代表目前重要情报的大头除了谢琉衣以外就是江季夜了。

虽然不知道谢琉衣对江季夜存了几分的信任,但是结合江季夜在宗门中的所有权利都来源于他这个师父这一现实情况,按照二人的性格,江季夜也确实是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

谢琉衣是个不好对付的,但是相比之下他那徒弟就显得稚嫩许多了,或许可以从这里下手。毕竟沈醉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脚到底什么时候会被发现,所以这件事还是得动快一些。

非法快穿者绝对和不动楼有关系,目前可能性最大的似乎是谢琉衣,但是如果是谢琉衣的话应天门被灭这种事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这可是原着中的剧情,就算再怎么歪打正着也还是会有漏洞才对。

这个疑惑先按下不表,就目前得到的情报可以推测出现在的不动楼并非铁板一块,有可能内部有两股势力,非谢琉衣一脉的那股势力可能已经渗透的到处都是了。

所以谢琉衣行事才会那么谨慎,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因为就算是自己的心腹也可能被监视……

唔……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心腹被监视,那么江季夜就不算谢琉衣的心腹吗?当然算,为什么谢琉衣独独让江季夜去做这样的事情呢,难道不怕他被监视吗?

沈醉想,似乎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了。

双面间谍。

宗门的现任掌权者和下任掌权者实际上存在着某种不可调和的矛盾的,因为双方都是上位者,所以双方都想坐上这个至高的位置。但是现任没有下台,下一任就不能掌权。

下一任掌权,就意味着现任需要失去自己的权利和地位,因此一般情况下都是上一任掌权者飞升(当然,这个可能现在已经微乎其微了)或者意外身亡下一任继承人才能上位。

主动退位让贤的实在少之又少。

这个“意外”,包括天灾,也包括人祸。

所以有不少野心勃勃的继承人杀害了自己的恩师伪装成天灾上位,很多宗门的上层都对这一套十分熟悉,因为他们有一些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彼此都心照不宣。

什么天灾,什么渡劫失败,也不过是找的一个合理的借口堵住悠悠众口罢了,这层遮羞布通常也没人会去扯下来。

为了让自己身边的人不被离心,尤其是自己的继承人,谢琉衣应当会让对方寸步不离自己的眼线才对。

但是如果是引诱对方入圈套的话,谢琉衣可能会故意给对方买一个破绽,让对方抓住机会离间自己与自己的继承人。

为了掩人耳目,那个破绽一定不能是自己买的,可以交给自己的属下,事后再把属下鞭打一波关起来完成苦肉计,这样一来鱼儿就彻底上钩了。

表面上是另一方势力离间了师徒二人,实际上江季夜还是谢琉衣身边的耳目,所以江季夜身边没有来监视的人,也就更好行动。

只是……谢琉衣又怎么能保证江季夜对他绝对衷心呢?

不过这些事情是谢琉衣该考虑的问题了,并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所以他没必要对此有过多的了解。

那么如何勾起二者之间的争端,自己好趁虚而入,关键还是在陆明昭身上。

这小子不仅是引出大鱼的关键鱼饵,还是可以让两只猛兽互相残杀的绝佳肉块。

啊,绝佳的一出好戏,他都要有点开始喜欢男主了。

“青青。”思绪收拢后见人还是没到齐,沈醉立刻勾了勾手指让青青把身子侧过来一下,“你去把陆明昭找回来。”

沈青青一僵,瞪大了眼,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的情绪:“父亲,您认真的?我可不想去找他,他没来最好。”

沈醉无奈戳戳她的头:“你啊……怎么总是喜欢感情用事?与你长的一点都不符合。”

“我自小如此,父亲也不是不知道,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了。”沈青青声音闷闷的,“我还是不想去找他,而且我也找不到他在哪里。光明殿这么大,他跑到哪里去都有可能,就算找也得找个两三天才行,我一个人也不够啊。”

“他也不是什么死物,万一他故意躲着我们怎么办?找人的时间还得往上翻一番。我看他倒是挺想走的,我们不去找他便是随了他的意,您这又是何苦做这般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呢?”

“我以前竟不知道你也是这么能言善道。”沈醉轻笑几声,让沈青青愣了一下,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沈醉:“放心,我自有我的用意,你只管去便好。我这般对他,是因为对他有所求,不全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

听沈醉这么说,沈青青眼底的忧虑这才算是散开一些。她怕的就是自家父亲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现在沈醉告诉她他是有所求的,那么沈青青自然也就放心了一些。

“可是……”解决了主要问题,次要问题又接踵而来,并且升级为了现在的主要问题,“女儿不知道他在那里,也找不到他啊……”

“前几日你向宥叔叔不是刚给你收了一只用于寻宝的宠物灵貂吗?你宝贝得紧,就连这次宴会也带过来了。”说着,沈醉缓慢向沈青青伸出一只手,摊开之后掌心里赫然躺着一小块衣服的布料。

“这是……”

“陆明昭身上衣服的布料,有他的味道,你让灵貂问问看,它的嗅觉灵敏,多半能找到。”

沈青青接过那块布料,眼睛有些迷茫,沉默了半晌总算问出心中的疑惑:“可是父亲……您手里怎么会有陆明昭的衣服布料?”

沈醉:“……上次用鞭子抽他的时候抽下来的。”

沈青青:……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最终还是沈青青先一步打破沉寂。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他的。”

说罢,起身对周围的人告辞,表明自己还有要事要办,便直接离开了。

沈醉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往其他主座的位置上看。

人都到齐了,就连百里家的百里修也来了。他旁边的就是百里家现任的家主,百里乘风。

百里家取名字的方式是按照一个字、两个字、一个字重复着来,百里乘风那一代所有家族子弟的名字都是两个字,连名带姓一共四个字,下一代的子弟们比如百里修、百里祁都是一个字的名字。

左元白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左和玉并没有来,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鬼。

至于天问书院那边,关门弟子小师弟的李雪松和未来继承人院首大师兄柳鸿雪都来了,分别立于一个中年人的两侧,那个中年人嘴唇紧紧抿着,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那张脸是沈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的——

王平安。

是的,天问书院的现任院长叫王平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光听名字根本让人联想不到他这张脸,也压根联想不到他会是这个身份。

据说这个名字本来是他的父母起的,就是想让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好了,谁成想后来他这么有出息。他的父母是不能修炼的凡人,为了纪念死去的父母,王平安并没有把自己的名字改掉。

那现在就只剩下谢琉衣没有到场了。

沈醉有些撑在桌子上,有些倦怠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指节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起来。

他倒是耐得住性子,就是此时宴会已经因为某个人而推迟一炷香的时间了。很显然在场的大家都是顾及今天的东家的面子以及不动楼的势力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努力等待,但总有那么一两个脾气硬的坐不住的。

沈醉就在等他们当中有谁先坐不住。

“够了!这已经开始多久了,五大宗所有人都到齐了就他没到,他把宴会当什么了!说要举办的是他,现在最晚到的也是他,谢琉衣这个无耻小儿,简直是罪大恶极!”

不出所料,第一个忍不住出声的就是王平安这个直肠子。

王平安的话音才刚落下,就听见从远处传来一阵带着一些笑意略微沙哑的声音。

“是谁说我最大恶极呢?不过只是晚到了一段时间,怎么我就成了王院长口中的罪大恶极之人?这可真是……”说着,他顿了顿,整个人彻底走入大家的视野之中,“这可真是让我有些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