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左和玉将自己门派的小弟子给扶好，同时对沈醉点点头，“多谢了。”
小童解脱桎梏后先是松了口气，听到首席在对沈醉道谢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首席怕是被人威胁了，不然怎么会为这个明明是自己是受害者还要道歉呢？
他灵活的躲到左和玉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沈醉，一边拉了拉左和玉的袖子。
“首席，今天沈醉突然来访，恐怕不怀好意。”小童手里的苕帚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他说完又指着沈醉身后已经尽力把自己隐藏起来的陆明昭，“而且那个孩子指不定是他从哪里拐来的！”
陆明昭低下头，快要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原来沈醉的名声已经变成这样了吗，还真是……
不过意料之外的沈醉并没有黑脸，而是眉梢微挑，熟悉他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估计就知道他这是要捉弄人的前奏，陆明昭在等着沈醉的反应，确定他到底真如外界盛传那般只对特定的一些人好，还是外界传闻有误。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等到。
沈醉看了眼闭目叹息的左和玉，“这就是贵宗的待客之道？”
饶是在不懂事的孩子都能听出这句话属实算不上什么好意，小童眼下更加确定他来光明殿就是不怀好意的了，疯狂拉左和玉的衣袖。
“首席！你看他！他来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左和玉看起来有些苦恼，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洁白如玉的手在太阳底下仿佛在发光一般，不如说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像在发光一样。
“弟子们看的杂书似乎太多了，上次师父让我多留意一些，我想着不管怎么样，他们能通过一些手段了解外面也算是好事，于是就没怎么管，现在闹成这样确实是我的过错。”
左和玉一手摸着小童的头，一边低眸沉思。
“对不住了沈宗主，这确实是我监管不力，我会给您相应的补偿的。”
“补偿倒是不必了，左首席答应我一个条件便好。”
小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不是蹬鼻子上脸吗？！！
自己给的补偿给什么的话是无所谓的，只要不给太掉价的东西就没关系，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但是要求这个东西，可大可小，小要求还好，但是万一是大的呢？
他再次拽着左和玉的袖子猛摇头让他不要同意。
然而左和玉只是看了沈醉一眼，便点头同意了，仿佛是认为沈醉肯定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一般，并且是打从心底这么认可的。
陆明昭不懂他对于沈醉这股信任到底从何而来，但是看沈醉对左和玉的态度却是不咸不淡的。按理来说，如果左和玉都这么信任他了，那二人的关系难道不是该像自己的父亲和他那样吗？
按下心头的疑惑不表，陆明昭本来没有想要站出来的，只想安安静静躲在沈醉身后当个透明人，却没想到被沈醉突然抓住了手腕。
陆明昭浑身僵硬，全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他以为沈醉要对他动手，却没想到沈醉只是抓住他的手一动不动。
看起来不像是要对他动手，倒像是……在安抚他？
陆明昭犹豫了一会儿，慢腾腾伸手回握住他，感觉到沈醉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后又快速放松下来。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陆明昭却得知了他并不喜欢与人触碰。
分明不喜欢与人触碰，却几次三番的抱他、伸手牵他，真是奇怪的怪人。
陆明昭抿着唇，攥着沈醉的手更紧了。
是他主动动手的，我只是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异常。
是他先招惹我的！才不是我上赶着，我才不喜欢跟他接触，等我长大后夺取了应天门，必然要将他——
大脑在这里卡壳了。
要将他怎么办呢？要是以往的话陆明昭能想到很多种残忍的手段将他折磨致死，比如将他四肢斩断，挖去眼睛，割去舌头，以铜水灌耳，然后再把对方身上的皮给剥下来把鱼皮给缝上去，做成一个用于观赏的珍奇异兽放入水缸养着。
等到腻了就再杀掉。
诸如此类的想法，种种种种，有很多，但他发现自己面对沈醉时灵活的大脑就像生了锈一般，本来可以很轻易想到的各种折磨人的方法愣是想不出来一个。
……算了，反正我想要的也不是宗主这个位置，就算让他一直坐下去也无妨。
与此同时，手攥的更紧了，陆明昭还将额头贴在沈醉的手臂上，蹭了蹭。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说，也似乎什么都没想。
无论小童怎么不同意，左和玉已经决定了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小童见劝说不成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低下头，又忍不住内心的不平，暗暗抬头看了沈醉一眼。沈醉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注意他在看自己，倒是躲在沈醉身后的那个孩子突然抬起头，用那种能令人遍体生寒的目光看着他。
就像是看死人的目光。
小童只是个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一阵仗？立刻被吓的倒退一步，这一下后脚跟直接被绊住了，还是摔在地上坐着。
左和玉正在和沈醉说这话，听到这一声屁股落地的闷响，双双转过头去，发现小童正泪眼汪汪的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呲牙。
其实小童按年龄来算比陆明昭大上不少，约莫十二岁的样子，竟然被一个八岁孩子吓成这样，说出去都丢人。
左和玉把他拉起来，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小童憋着一口气摇头说没事，是自己不小心被绊倒了。偷偷又去看沈醉，只是这次目标是沈醉身后的那个小孩，却发现他的头又埋了回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沈醉身后的那个小孩疑惑的抬头与小童探究的眼睛对上，剩下的只有纯良无害。
他吞了口唾沫，在内心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沈醉似乎和左和玉谈好了，左和玉对小童说：“摔得严重的话，先去药堂看看吧。”
小童摇头：“不严重，只是有些疼，现在已经不疼了，我还是赶紧把山门扫好的好。”
见他不愿去，左和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沈醉点点头，示意他跟自己走。
沈醉轻轻捏了捏陆明昭的手腕，让他回神，告诉他该走了。
两大一小就这么一路走着，路上的气氛十分和谐，但一路上沈醉和左和玉都没有说话，又显得有几分怪异和压抑。
走到有人的地方后，所有人看到左和玉的第一眼都是兴奋和崇拜，想要围过去看清楚一点。但在看到左和玉身边跟着的人是谁后又脸色苍白的退避三舍，仿佛沈醉是什么洪水猛兽。
其实大多数小弟子是压根没见过沈醉的，但不妨碍他们听说过“大魔头”的特征。
试问，整个玄界，黑手套红玉耳坠，腰间缠着软鞭的人还有谁？那都成了大魔头的标志了好吗！
一路上左和玉就跟没有看到陆明昭似的，从不把目光主动放在陆明昭身上，也没有主动提起他。
待将二人带到自己修炼的山脚下，左和玉这才停下转头对陆明昭说话，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小公子，我与沈宗主有要事商谈，可否退避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