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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南山的话给了顾时一个当头棒喝。

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变成了其他人的工具,而这个其他人很显然就是在指阿蒙。

虽然阿蒙寄生在自己身上的状态听起来很吓人,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自己的意识还是自己的意识。

要说蛊惑自己吧,每次他开始认同阿蒙的时候,这家伙就会唐突暴论,直接把他弄清醒过来,或者就是连续性的打击和讽刺,一副你怎样我随意的心态,没有一点让人可以信服的样子。

而且话又说回来,就算自己想要探求真相是受了阿蒙的影响,那么阿蒙的目的又是想做什么呢?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为此引导自己去做的吗?

“我说,你到底和他的本体说了些什么呀?他从刚才开始就在针对你诶。”

顾时保持着表面上沉思的样子,实际上早就开始在心里和阿蒙开始了队内语音。

从阿蒙被吕南山禁言前的话来看,他老早就去和吕南山的本体,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吕祖吕洞宾聊了些什么,结果却是不欢而散。

对此,阿蒙回答得很随便。

“嗯哼,只是一个简单的利益交换而已。”

“总感觉你想要的利益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得对。”

“那现在怎么办?他明显是在提防你呀。”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很多人都在提防我,但是祂们没有一个成功的。”

阿蒙乐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语气中甚至能听出一丝怀念的感觉,这是一直保持着愉悦语气的他头一次展露内心的情绪。

“不对吧,如果没有一个成功的,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嘲讽我的同时也别忘了你自己。”

“对不起,下次一定。”

经过一番坦率诚恳的交流后,顾时可以看出阿蒙对于吕南山的态度基本上是毫不在意,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所想要的东西其实是可有可无?而吕南山的警惕也是单纯出于对阿蒙糟糕的第一印象?

不论怎么讲,既然吕南山想要得到一个回答,那么他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好了。

于是,顾时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调动好后,他看向吕南山,真诚地说道。

“我追求真相,是因为我那单纯且愚蠢的同情心,我在替他人而不平。”

“哦?”

吕南山挑了挑眉,颇有兴趣地向前倾了下身体。

“你为谁而不平?”

“为爷爷吕佑生,为大仙谢正义,为所有保守仙家秘密痛苦一生的人。”

“因何而不平?”

“无有因,邪灵残暴不仁,未见果,善人受难终身。”

“思他人之祸,忧他人之苦,你是想表达自己是个圣人吗?”

“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顾时缓缓地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回应着吕南山那问询的一指。

“但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因为人性所在么?”

“万年前一根愈合的人类腿骨,能标志着人类走进文明。现在,这样的标志依然存在。”

“我选择去追寻真相,就是为了替所有被戕害的人讨一个说法,为了证明没有人可以毫无理由地随意夺去他人的生命,即使是所谓的神也不例外。”

“即使……杀身成仁!”

吕南山原本还在保持着一抹微笑,但在听到后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坐直了身体,一副严肃的表情。

“生命自有划分,人与神本就不是一种存在。小友,你这是在亵渎神明吗?”

“如果说所谓神明就是要通过残害常人性命来证明自己的至高,那么我便不以为神。”

说着,顾时嘴角上扬,笑眯眯地看着吕南山说道。

“不然,您也就不会在梦境中保护着爷爷的灵体,当年也不会为爷爷提供庇佑,保护他不被仙家的力量杀害,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拯救了回来。”

“您为我展示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神明,而我将向您展示,什么是人。”

二人相顾无言,对视一会儿,吕南山先沉不住气了,苦笑着摇摇头。

“‘我’做事也不警惕啊,都让人家看光了,真是老了老了。”

“你这小居士也算是伶牙俐齿。好多年没见到像你这样可以头头是道地跟我驳斥神明的人了,真是后生可畏。”

“嗯,虽然动机过于莽撞,但我相信这就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身体里的那位暂时可还说不出这种道理来。”

吕南山的认同倒是让顾时觉得挺意外的,他本以为自己还要和对方辩论一会儿,素材都准备好了一堆,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投了。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了阿蒙在吕祖本体面前的表现是有多么的糟糕,以至于吕南山仅仅通过说出来的话就能判断出自己有没有受到影响。

“呵呵,神明之间的交流本就不需要过多的话语,瞻前顾后的祂反而才是异类。”

“我怎么觉得应该就是你的问题……”

说服了吕南山,顾时终于可以得到他想要的葬礼真相。

虽然说吕南山表示过就算他给出的理解不尽其意,他也一样会告诉自己。

但说服后自然是更有好处,至少从双方的交流方面,就会更加融洽。

站起来给顾时重新倒了一杯清茶,吕南山坐回蒲团上,说道。

“那么,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葬礼的真正作用是什么?”

“从表面上来说,和其他所有的葬礼一样,哀悼逝者,安慰生者。但是其深层目的,却是一次大型的仪式。”

“仪式?”

顾时问道。

“是用来针对仙家的仪式吗?”

“没错。”

吕南山伸手一挥,一幅图景就在顾时面前展开,过去的各种景象在他眼中开始播放,仿佛重历过去的岁月。

在那些影像中,他看到了谢正义的家,看到了爷爷他们的行动,看到了最后爷爷高举斧头的动作。

即使画面的细节与他在梦境中看到的有所差异,但顾时可以认出来,这便是当年谢正义事件的真实情况。

“当年,佑生继承了谢正义的遗愿,动手毁掉了那邪物的塑像,也就直接承受了来自祂的诅咒。”

“当时的佑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污染了,在谢正义事件的风波过去后,他便辞去了赤脚医生的职务,安安分分地等到了插队结束,回到了故乡。”

“那份污染,自然也就跟随着他来到了这里。但这污染并不会传播给身边的人,它是通过血脉来进行扩散的。”

“由于佑生此前激发过‘我’的庇佑,诅咒对他的效果少之又少。于是,污染便首先开始危害起了他同辈的血亲们。”

“那一年,为民,守业和仙娟,也就是佑生的二弟四弟与三妹,先后开始生病。”

“三人与他当年受到诅咒时的完全相同的病情立刻引起了佑生的注意,在求医未果后,亲眼见证过‘我’的力量的他求到了我这里。”

吕南山回忆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顾时也在画面中看到了正值中年的爷爷来到玄极观求助的样子。

“佑生家里有个传说的规矩,家族内的吕祖传承会随机择人继承,其实他们一直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继承人根本就从来没变过。”

他哈哈笑着,不算年老的外貌却发出了可以称作慈祥的声音。

“当时的佑生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他还是将当年的事情悉数告诉了我。”

“作为身外化身,我并不清楚本体那里发生的事情。当初激发出来的庇佑之力也是来自于本体,因此我对当年的事也是一无所知。”

“看到了佑生身上已经被激发过的庇佑,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通过本体的降神,我获知了一切,便跟随着佑生前去施救。”

“虽然最终我驱离了三人身上的污染,但是为民遭受诅咒的时间过长,守业年纪太小,二人的身体都落下了隐患,最终双双早逝,也就只有仙娟幸运地活了下来。”

“事后,我向佑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告诉他污染直接来自于邪物,除非邪物陨落,否则根本无法根除。”

“我清楚地记得,佑生当时表现得很平静,却是因为内心的情绪过于激烈,导致他没办法做出正常的反应。”

“他向我寻求解决办法,我便告诉了他一个可以消灭诅咒污染的手段。”

“那就是等到佑生百年之后,利用他的丧事吸引来邪物的力量,我便能够借此搜查到祂的本体,一举将其消灭。”

与此同时,顾时眼中的画面也来到了爷爷与吕南山那日促膝长谈的景象。

二人也是像他们今天一样坐在蒲团前,面对着彼此。

“佑生,你要想清楚,这个办法意味着你会直接受到祂的全力污染。如果我没能彻底消灭祂,那么你就有可能永堕深渊,无法超生。”

“我想的很清楚,我不能让祂有机会继续将这份诅咒传承下去,不能让祂有机会重返人间,即便我杀身成仁……”

“那么……等你百年之后,便按此来办吧。”

吕南山顺着画面的自己的话,向顾时解释道。

“在七日的葬礼内,‘我’会保持着对灵堂的庇护。死去的人的灵魂相当脆弱,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几乎无法承受污染。”

“于是,葬礼需要亲朋好友的聚集,需要他们对佑生生前形象的再临,通过血脉中的联系,以情感的方式为佑生的灵魂巩固自我认知,帮助他抵抗污染。”

“长明灯起到了对佑生灵魂的锚定,让他不会迷失自己。”

“香烛起到了召唤我的作用,让我能够通过供奉直接将目光投向灵堂。”

“一旦邪物对佑生的灵魂产生了污染,那么污染就会反映到佑生的尸身,以及各种与他相关的物品上。”

“保持灵堂的基本运行,再在这七日中,开展各种有用或没用的法事,其根本目的也是为了激发亲属对佑生的形象认知,帮助佑生巩固自我。”

说到这里,吕南山想起什么的笑了笑。

“不过,这次的法事还真有用。”

“您是说昨日来的和尚?”

“嗯,地藏王菩萨也算是正神。不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祂既愿出手相助,那我也就尽地主之谊,没去管祂对你父亲和潜移默化的信仰传播。”

“难怪我感觉父亲对那些僧人有些过于尊敬了……”

短短地聊了一个小插曲,吕南山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等到第六日,我会亲自前往灵堂为佑生做法。明面上是在超度他的灵魂,实际上是通过直接接触前五日的污染,来寻找出躲藏在背后的邪物。”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随着第七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大地之上,佑生也就可以摆脱诅咒,真正解脱超生了。”

原来如此……

重新梳理了一遍吕南山说的话语,顾时终于是彻底理解了葬礼以及规则的真实目的。

规则中只让血亲号哭是为了防止其他的情感影响爷爷自我认知,不让在灵堂大声喧哗也是为了防止干扰爷爷的认知,而老张爷爷他们的大声说话没有引发异常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所聊的就是过去的爷爷,某种意义上也就是在帮爷爷巩固认知。

而解密者需要遵守更多规则,就是因为相对于亲属而言,一无所知的解密者会对爷爷的认知造成负面影响的概率更大。

想想看,一旦解密者判断出了错误的信息,他们在和亲属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了这些信息,那么也就会对爷爷的认知造成冲击。

而同样的,如果解密者被污染了,那么他得到错误信息的可能性就会更大,甚至会主动做出一些破坏爷爷认知的恶性事件。

而这对需要巩固自我认知,以对抗仙家的爷爷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这次怪谈世界的根本目的并不在于保护解密者本身,而是在于保护爷爷的灵体!

只有爷爷最终得到了安全,那才是真正的胜利。

但是在葬礼的背后,本身就有着吕祖在帮忙兜底。

也就是说,这次的怪谈即使解密者什么都不做,那也能顺利地通关。

“反而一昧地去追求真相,那才会容易落入陷阱与圈套中……”

顾时自嘲般的低语着,他显然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圈套。

不过呢,他的另一只脚和两只手,却已经站稳了身体,拿好了猎枪,并且准备好了另一个以自己为引的陷阱。

一个爷爷的灵体可能吸引不来太多仙家的力量,那么再加一个鲜活的活人呢?

瞧瞧这生机澎湃,精力充沛的年轻人类,这可是你的最爱,是你获取力量的来源之一。

今天是第四天,时间可不多了哦,如果不动手的话,煮熟的鸭子可真的会飞走哦。

你准备好了吗,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