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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好一阵后,王三松才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在她的怂恿之下,偷了娘藏好的十多两银子,到了这县城后,置办了好些东西。前几天我们除了买食物,不怎么出去,怕你们出来寻我们……”

“好好好!你个兔崽子,果然如此。”

王大说着,又气不过地朝他头上乎了一巴掌。

“我们前些日子住得挺好的,我在酒楼里找到了活儿,她也在绣庄里找到散活。哪知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前几日我一回来,却发现她人不见了,东西都收走了。那银子,我怕每日里揣在怀里惹人惦记,或是被人偷了,因此悄悄藏在那破瓦罐里……

我赶紧去看那瓦罐,哪里还有一钱银子?如今我身上只有几十文钱,还等着发工钱呢。”

王三松哭丧个脸,似是还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你们说她会跑去哪里?我……我听隔壁说,前面那个茶馆里有个后生长得极为俊秀,每日里嘴跟抹了蜜似的。每日我去上工后,她时不时便要去那喝茶的。如今,那后生也不见了。

我也想过去寻那后生,但掌柜说哪里知道底细?只知道人嘴甜,手脚勤快,便留在铺子里干活。”

王三松没说的是,隔壁几户人家看着他直发笑。

就连茶馆的掌柜表情里,也总有丝揶揄。

这都是在嘲笑他戴了绿帽子不自知呢。

“我也想过要回去,但是我肯定会被打死。若是不回去,我一个人租着间破屋子,拿着五百文钱一个月的工钱,有什么意思呢?在这酒楼里干活,累死了,成日里被人吆五喝六的。”

王大见这老三竟然还抱怨起这些,哪里忍得住?

不禁又出手,将他打得抱头求饶。

打完了他后,三人不甘心地又在破屋子里仔细寻找,却也没能再找出一个铜子儿。

“你的工钱还要多久发?”

王三松有些瑟缩:“才发了没多久,还要二十几日才发。”

“还剩下多少?”

这下王大王二都不理会他的回答,直接将他身上的荷包抢了来。

可惜王三松身上也就两百来文钱。

“怎么只有这点钱?”

“要……要交房租。”

王大王二无奈得半死。

三人又合计了下,这份工只好暂时不做了。

王三松嗫嚅着:“若是不做了,押的那半个多月的工钱也没了。”

没了就没了吧,还能怎么样?

房子也只能退租,虽然租金拿不回来,好歹拿回了押金两百多文。

所有的钱加到一起,将近五百文。

王大一想到回去后,连爹娘借的铜钱都还不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罢了,先将这兔崽子押回去,免得他们两人还担责。

三人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扯着腿往家走去。

王三松小心地斟酌着 :“大哥二哥,这也太远了,又背着包袱,不如坐驴车。”

“你还有何脸面要坐驴车?”

说是这样说,但是走路确实也太累了。

三人最终还是坐了驴车到得镇上,又从镇上坐了牛车回到家。

下了牛车,离家越近,王三松越是瑟缩。

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村人,个个向他打着招呼:“三松啊,这是发了财回来。”

他们个个都语带揶揄,分明就是在嘲笑。

王三松脸上浮着不自然的微笑,远远地发现了韦小叶姐妹带着两个小丫头。

她们似是买了鱼,又提着肉,还扯了青菜,正高高兴兴地往家走。

两个小丫头一个跑一个追,两个大的也满脸笑意。

真是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卷……

王三松不由看得有些痴愣了。

那是他的妻子与女儿啊!

王大撇着嘴冷声道:“还看什么呢?韦氏如今,啧啧,又进账了五十两银子呢。”

“五十两!”王三松一声大喝。

他喃喃地又追问了两句:“五十两?果真是五十两?”

“真!怎么不真?比珍珠还真!”王二也气得狠,“但你也别惦记了,你可惦记不着。”

王三松不理会两人的嘲笑,一心只打着自己的主意。

自己再把姿态放低点,多去走动,多卖卖惨,肯定能打动她的。

三人回到家里,王小苗一眼就看见了,大声嚷嚷:“好好好,可算回来了。那女人呢?”

她是连嫂子都不喊了。

其他人都从屋子里出来,果然未见到孙芳娘。

刘婆子一拍大腿:“说,那小蹄子躲到哪里去了?把银子拿出来!今日就请家法!”

不管怎么说,所有人想的都是先打他们出一口气。

可惜不见孙芳娘。

王三松哭丧个脸,王大抢先说道:“爹,娘,这死小子偷走的银子,都被那恶妇给偷走了!”

话虽有点绕,但那意思,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刘婆子只觉得气血上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人也踉踉跄跄,向地上栽去。

还好身旁的张氏一把扯住了她,才没有摔到地上。

王老头已经把木棍握在了手里,一听这话,没头没脑地朝王三松打去。

王三松倒是知道这一顿打避免不打,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此时双手护住头脸,一边挨打一边嚎叫。

“我也是一时失察啊……她把银子都卷走了,咱们去告官吧。”

告官?

那孙芳娘已经是他正式的妻子,再说,十几两银子,县令疯了才会帮他去追查呢。

王小苗尖叫:“我们还等着大哥二哥把银子拿回来,大伙儿能过个好年。这下好了,银子竟然全都丢了!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头算了?你还有脸回来?”

王小苗说这话,看起来是大逆不道,可没人反驳她。

所有人想着的都是一样的。

银子都没了,他还回来做啥?

王三松这一日的心情一直就无休止地往下掉,此时大爆发了:“王小苗,我再怎么样都是你三哥!你分不分得清大小?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娘攒的那十几两银子里,大部分不都是我做工存下来的?”

他吼着吼着,似乎底气也滋长了起来。

他又朝着其他人,一个个看过去:“你们说说清楚,是否大部分都是我做工存下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