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魏嬿婉隐隐觉得,凭借如懿的手段,她定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失宠的。
魏嬿婉还在愣神之际,迎面走来一面容清俊的男子,正是进忠。
他打了个千儿,眼带笑意道,“令主儿吉祥,这是奴才送您的东西。”
进忠递过去一个包裹,杏儿接过,包裹里面软绵绵的,似乎是些衣裳首饰。
见魏嬿婉欲要发问,进忠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哎,令主儿别忙拆,您回去一看便知。
至于这东西是谁准备的,令主儿就别问了。总归,奴才已经替您把好关了,您就安安心心的往康庄大道上走着就是。”
皇上和皇后就这般一直冷战着僵持了许久,谁也不肯先服软,先低头。
海兰暂代了六宫主事之职,明令在事情缘由不清之前,不许嫔妃们贸然去替皇后求情,掺和帝后之事。
后宫众人虽然一头雾水,可也知道此时不是趁机向皇后卖乖讨巧的时候,一个个纷纷沉寂了下去。
海兰见嫔妃们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又安排起了内务府往皇上的营帐中递起了绿头牌。
帝后不和,殃及池鱼。
皇上兴趣缺缺,嫔妃们侍奉之时,也分外的小心谨慎。
唯有令嫔魏嬿婉独树一帜。
她穿着一身异族白裙,在月下翩然一舞。
裙摆上别出心裁的绣满了蝴蝶的图案,旋转飘逸之时,宛如蝴蝶绕身,婀娜妩媚。
皇上错眼将其看成了寒香见,口中喃喃着“香见”其名。
魏嬿婉听而不闻,曼妙的腰肢轻轻扭动,一个旋身,便如轻盈月光般靠入了皇上怀中。
“皇上在说什么?”
皇上自觉失态,急忙掩饰道,“没什么。朕是在说你今日这身裙子真美,仿佛是寒部的服饰?”
魏嬿婉媚眼如丝,低头浅笑,“皇上慧眼,臣妾敬服。
臣妾在外闲逛时,偶然见远远花丛间,有一寒部女子身着白裙,在蝶群中起舞,惊为天人。
待臣妾想要上前结识之际,那女子已然离去无踪。
臣妾念念不忘,故而便让人制了这舞裙。
皇上喜欢,那就证明皇上与臣妾心意相通,对美好的事物都心生向往呢。”
皇上心念微动,对魏嬿婉这样的说辞很是满意。
是的,他才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他不过是喜欢美好的事物,何错之有?
皇上心中暗想,越发觉得如懿不懂自己,还不如魏嬿婉让他心情舒畅。
魏嬿婉吐气若兰,唇间抹蜜一般在皇上耳畔流连。
恍惚间,皇上似乎魏嬿婉当作了寒香见的替身,俯身压了上去……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皇上真真是把自己当做了唐玄宗,把寒香见当作了杨玉环。
日日迷恋在魏嬿婉的温柔乡中,皇上自知是在清醒中沉沦,却也甘之如饴。
虽说身在木兰围场,皇上的早朝向来是简之又简。
可如近日这般专宠嫔妃而耽误朝政之事,皇上还是头一遭做。
只是皇上伤情转好,兴致正浓,无论嫔妃还是臣子,都无人敢上前劝诫。
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又惹得皇上伤势急转,龙体抱恙。
秋末冬初,皇上一日日等着,一日日拖着。
期间,海兰身为贵妃,倒是出言说和了几句,可如懿始终不曾来寻过皇上半次。
皇上气闷,知道海兰与如懿关系甚密,火气无处发泄,又不肯先向如懿低头,索性找茬似的斥责了海兰一通。
随后,又抬了魏嬿婉为令妃,欲取代海兰,摄六宫之事。
还是魏嬿婉自己推拒着,说自己不通庶务,难以担此重任。
皇上这才只分了她协理六宫之权,与海兰共同执掌后宫事宜。
饶是如此激将之法,如懿始终稳如泰山,不动分毫,更别说主动来寻皇上认错了。
皇上气馁之余,干脆不再将寒香见一事的寄望放在如懿的身上,而是自己出手,开始更加明显的针对起了寒部。
眼看快到了御驾回銮的日子,寒企也不曾在战事中有过半分损伤。
皇上有些心急的唤来大臣,说要让寒部的寒企带队孤军直入,赶在冬雪降临之前,拔除草原上的不驯部落。
这般强人所难之举,惹得众人非议连连。可皇上固执己见,谁也劝说不动分毫。
前朝谏言无用,后宫又不得干政,这事儿竟然就这么一步步推进了下去。
好在永璂得到风声,以此为据私下寻到寒企。
受了永璂点拨,寒企在战场上并未拼尽全力,而是一直守拙藏愚,韬光养晦,并没有对周遭部落赶尽杀绝。
就这般一直小打小闹着,寒部与其他部落之间,倒也心照不宣,相安无事。
紫禁仙舆诘旦来,青旗遥倚望春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第一场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木兰围场白皑皑一片,似是在催着皇上不得不放下那些不能说的旖念,起驾回宫。
临行前,皇上还举办了最后一场宴会,欲邀请所有的臣子及其女眷们同乐。
如懿幽居一隅,不肯出门。海兰随遇而安,不愿相争。其余嫔妃们也皆是淡然偷闲之辈。
一场宴会下来,倒是魏嬿婉这个主办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出尽了风头。
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不住的往女眷席面上瞟着。
皇上端着酒杯,状似微醺的浅浅抿着。
余光扫过正在与周遭之人推杯换盏,好不开怀的寒企,目光最终落在了他身侧那个空荡而冰冷的座位上。
“听说寒部的那个寒企,似乎很是好命的娶到了寒部最美的女子。今日,怎么不见他夫人前来啊?”
魏嬿婉殷切的侍奉着酒水,像是没有听出皇上话中的酸意似的,顺口答道,“皇上说的是香见公主吧。
说来这倒是一桩喜事,香见公主遇喜了。
寒企大人特来告假,说是香见公主初次有孕,胎气尚弱。雪地严寒,公主今日怕是不能来了。”
说完,魏嬿婉还悄摸瞥了眼皇上不虞的脸色,婉转道,“皇上,臣妾也曾有过六公主,心知这女子有孕的不易,所以便准了。
臣妾自作主张,自罚一杯,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