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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愤怒将桌上物品一扫,地面顷刻狼藉一片。

底下这些人过得竟然比他这个天子还奢侈。

“陛下息怒,现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凌谦在旁说着。

皇帝冷静下来后开始思索对策,这件事必须追究,但是他现在暂时还不想和首辅他们撕破脸。

良久他才开口吩咐凌谦,“你让手下的人去查这些所有官员家中银钱的来路,能查到具体数额最好。”

除了册子上记录的这些,京中无论官职大小,所有官员他都要查一遍,免得出现漏网之鱼。

对于官员贪墨他其实是睁只眼闭只眼,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但现下他们贪墨的数量已经远超出自己预期,再不出手恐怕整个大越都会被他们蚕食干净。

凌谦得令立即回到东厂安排手下暗中去查探各官员。

此事做的极为隐蔽,那些官员丝毫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不出五日,东厂已经将这些官员的身家底细查得干干净净。

凌谦看着这些惊人的数字,即便是他也不免咂舌。

世人都说东厂血腥残暴,殊不知真正残暴的另有其人。

他带着这些东西来见陛下,恰好碰到皇太孙也在。

“既然凌厂公求见,那孙儿便先退下了。”皇太孙很有眼力见,知道凌谦肯定有绝密的事向皇帝禀告。

皇帝却摆摆手,眉宇间带着丝疲惫,“无妨,你以后总是要知道这些的。”

作为他选定的继承人,皇帝并不想让太孙过于直来直去,也该让他亲眼看看帝国背后的阴暗,这样才能助他更加快速成长起来。

看着凌谦呈上来的记录,皇帝经过上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反应倒还算平静。

然而皇太孙却不淡定了,看着上面那些官员及其家眷名下田产的数量勃然大怒。

“简直岂有此理,为何以前没有发现。”太孙额头青筋凸起,愤怒的质问凌谦。

“这些事都是私下进行,瞒得极深,若不是上次机缘巧合发现官员用度与俸禄不符,也扯不出这些来。”

凌谦如实说着,其实‘献田’这种事并不稀罕,甚至算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农户每年需缴纳一定数量的粮食,若想少缴纳些便可‘献田’,将自家的农田充公,往后产生的所有粮食归公家所有,而且还能免赋税。

因此许多农户便会这样做,只是以往私下有规定,每户农户献田数量不得超过自家三分之一,确保他们能正常产出。

然而这上面的数量显然已经远超于此,若是仔细探究甚至能发现有的农户献田的数量已经超过自己原本的田地,那其中多出来的部分又是哪里来的呢。

皇帝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越往下挖才知道那些人背着自己做了多少缺德事。

“皇祖父,这些人借着献田大肆收敛钱财进入自己的荷包内,孙儿觉得应该立即制止献田之举,再惩治这些官员。”

看着太孙义愤填膺的模样皇帝颇为苦恼,这孩子正直得过分了,为君之道可不能这样。

“不行。”他否决太孙的提议。

太孙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陛下,事情如此清晰了,为何还不能出手。

“陛下,东厂还有事要处理,臣先告退。”

凌谦识趣离开,皇帝这才耐心的教导孙子为君之道。

“许多事你不能一味的硬碰硬,即便是帝王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你要能审时度势,必要时也可装疯卖傻。”

太孙一点即通,虽然有的地方他并不赞同,但权衡之下也觉得应当如此。

当日傍晚,皇帝身边的公公来找到凌萱,称需要司膳所那边在明白早朝前准备好一些食物,又在凌萱耳边轻言说了些话。

“公公放心,明日这些食物定会准时出现的。”

次日早朝,皇帝没有直接开始早朝,反而是让门外的太监将司膳所送来的食物端给众臣。

他们看着碗中似粥非粥的东西,大半碗的米汤上面漂浮着数十粒米,掺杂着不知名的野菜。

这样的食物甚至连他们家中奴仆的都比不上,更别提这些官员了。

“北方的齐州遇上百年不遇的暴雪,庄稼田地颗粒无收,你们手中这碗难以下咽的野菜粥于他们而言都是奢侈之物。”皇帝缓缓开口,旋即喝了一大口。

见陛下都喝了,即便内心再抗拒,那些大臣也仰头将粥送入口中, 很快有几人受不了这味道干呕起来。

皇帝恍若未见,“这几日想到百姓受苦朕寝食难安,虽拨了赈灾银两,可杯水车薪,还希众卿想个齐全的法子。”

“臣与东厂众人愿捐出半年俸禄替陛下分忧。”凌谦第一个回答。

皇帝欣慰的点头,转而看向其余人。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他们若不出点血怎么能让陛下满意,于是在同样表示愿意捐出半年俸禄。

皇帝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留在殿中的众人突然感觉头晕脑胀,不消片刻齐齐倒地不起。

等醒来时发现他们其中一部分被绑住关冷宫某处宫殿,凌萱悠闲坐在他们面前。

“凌尚宫,你在宫中绑架官员,被陛下知道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有人气急败坏说着。

“工部侍郎家中良田三百顷,户部尚书家中良田七百顷,宗人府丞家中良田四百顷,翰林院掌事家中良田九百顷。”

她慢悠悠说了几个官员的情况,“诸位大人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那些官员脸色惨白,明白献田的事被发现。

“你想怎样?”翰林院掌事问着。

“我不想怎样,只不过你们捐献的银两是否诚意太少?你们也知道陛下体恤百姓,若是知道你们吃人血馒头,会如何处置呢?”

她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出够钱便可离开,起初官员没有松口。

可耐不住凌萱有的是时间和他们耗下去,“也不知道众位大人能不能熬过毒发的痛苦。”

他们终于怕了,答应捐出大笔钱财,凌萱这才满意的让人解绑送他们回家,顺便取钱。

事后她捧着装满银票的盒子放在陛下桌案面前,这一切都是陛下的计谋,她不过就是陛下不便出面的执行者罢了。

“这事恐没这么简单,你借着出宫采购再探查探查,务必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