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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筒又绕了一轮,白将军又抽到下签,而朱晗菲抽到了上签。

……怎么又是下签?

白将军费解地端详着手里的竹签,后知后觉也察出了几分猫腻。

“将军,为何会要选在冬猎这日造反呢?”朱晗菲问。

邬情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原书里,白将军造反已经是近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那时皇上身体情况大不如前,经常卧病在床。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皇子们各自为政,无力维系国家的安宁与秩序,方促成了某些人的狼子野心。

而如今宸国正值盛世,除了间歇性捣乱的西夏国外,没什么内忧外患。

定亲王亦不过是个弱鸡,难以掀起风浪。

也不知道白将军抽了什么风,把时间线往前提了这么多。

白将军默不作声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该怎么解释。

他望着邬情,望着望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激动道:

“是了,吉贵人,你可是天女!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要出兵吧?!”白将军的声音因情绪的高涨而微微颤抖。

邬情:“……”

不容邬情多思,白将军自怀中缓缓取出一封泛黄的信封。

“天女明鉴啊,此人——根本不是我朝的真命天子,您可不要认错了人啊!”

白将军朝邬情控诉,“天女请看!此乃先帝的亲笔信!”

“信中明言,这皇位本该由定亲王继承!我白某人,虽不才,却誓死效忠正统!”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白将军手里的那封信上。

皇上微微挑眉,不着痕迹地瞥了定亲王一眼。

“这封信,只有吉贵人能看!”白将军喊道。

而邬情确实是……不太想看。

前车之鉴太多,她真心不想再暴露自己是个文盲的事实了。

但白将军惧怕皇上和朱晗菲将信撕毁,只允许邬情接手。

一旦皇上和朱晗菲流露出对信封的半分兴趣,白将军就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这是皇上不乐于见到的。只有活人嘴里才能捞出更多的话。

无奈之下,邬情只好接过白将军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信纸。

扫了三遍信纸上的内容后,邬情抬起头,面色很古怪,“将军,你确定这是先帝的亲笔信吗?”

邬情特意在”亲笔“二字上加重了声音。

“吉贵人此言何意?”白将军反问道。

信纸之上,有人洋洋洒洒写了近百字。大意是待他百年之后,这皇位当留给妤贵人的儿子——八皇子梁安。

纸上的字体豪放狂狷,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不羁与决然,透露出书写者非凡的气度与胸襟,很符合白将军心中一代君主的气质。

白将军一看这信,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先帝,坚信是先帝的亲笔信无疑。

“白将军有所不知。”

皇上凑过来看,笑了一声,“先帝的右手曾落过旧伤,在离世以前,他已有十年未碰过笔墨了。”

“……皇上,您是把臣当小儿戏耍吗?”

依皇上所言,岂不是先帝去世前的十年内,他批改的所有奏折,都非本人而作?

“将军已是阶下囚,朕有欺瞒你的必要吗?”皇上摇头道,“先帝知此事有损君威,自然是将此事隐瞒得极好,将军又怎会得知?”

“况且依朕看,这字迹……和德妃的更像。”皇上远远地看着信封上的字迹,眼眸眯起。

他似笑非笑地问:“连朕都未收藏几封先帝的字迹,将军又是从何处得到的亲笔信?莫非……又是德妃?”

白将军顿时脸色煞白。

看来,是又被皇上说中了。

“不……这绝不可能!”

白将军手足无措地摇头,不可置信地问自己,“常氏怎么可能伪造了信来骗我?!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朱晗菲想了想,道:“德妃定是早就看出了将军的反心。她伪造信件,是为了推将军一把。”

“太后寿辰时,德妃虽伴于尊侧,然最后为太后挡剑的却是吉贵人。这一变故,定在太后心中种下了疏离与嫌隙的种子。”

“如今,太后对德妃的态度冷淡,甚至隐露厌弃之意。德妃或许心生不安,才选择走另一条路。”

“若将军能成事,将猎场中人全部屠杀殆尽……那德妃就是宫中位分最高的妃子。”

“……原来都是她!”

经朱晗菲的一番解释后,白将军泄气地瘫倒在地。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白将军面色灰败,转而不停地控诉道:“常氏!你误我啊!若非你骗我,我怎会终生未娶,又怎会背叛皇上啊!”

邬情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

她道:“将军,你早有反心,为什么要怪到德妃的头上去?难道没有她的那封信,你就不会反了吗?”

白将军苦笑,“我为宸国出征多年,自是忠贞之士!若非常氏欺我瞒我,我又怎会错将圣上视为背信弃义之徒,还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唉!”说到最后,白将军仰天长叹,又重复了一次:“——常氏误我啊!”

“……你终身未娶是因为你喜欢德妃吗?不是,是因为你喜欢逛花街,怕有了妻子后有了管束!”

邬情忍不了了,直接揭穿他的真面目,“你若是真爱她爱得要死要活,不如直接向皇上求娶他,以你的功绩,皇上难道会拒绝吗?”

“装装装,装的跟真的似的。你白府养着一堆十来岁的歌姬,是为了做什么?给你每日唱摇篮曲吗?”

皇上和朱晗菲听了,更加对他不齿,不愿再听他的话语。

“天色渐晚,是时候回去了。”

皇上挥手,禁军们得令,立刻上前将白将军扣押住。

皇上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到定亲王的脸上。

“……你准备去哪?”皇上问。

“……皇上想要臣去哪?”定亲王把问题推还给皇上。

“爱去哪儿去哪,朕哪管得着你?”

说完,皇上一甩袖,率先离开了此地。

定亲王神色微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抿紧了嘴跟了上去。

……

后宫佛堂之中。

德妃一人跪于佛像之前,双手虔诚合于胸前,嘴里念着神圣的佛经。

耳边响起宫女迟疑的脚步声。

德妃缓缓睁开眼,对上佛像的双目。

“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她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突然笑着摇头,“还真是天女……罢了,罢了。”

说罢,德妃拾起蒲团边的匕首,直接了断地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