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晨会进行至一半时,门口传来喧哗声。
彼时皇后端坐于凤椅之上,正有条不紊地部署着宫中即将展开的诸多事宜。
皇上有旨,赵常在成功诞子,于江山社稷有功,跨级擢升为嫔。
嫔位是一宫主位,赵常在再住在淑妃宫中不合适,很快将迁入听雪堂。
听闻此讯,赵常在脸上的惊喜之色止都止不住。她忙从队列中步出,跪拜于地,连连叩首。谢完皇上与皇后后,赵常在眼含泪光,接着表达了对淑妃的不舍之情。
淑妃轻轻拉起赵常在的手,笑着安抚她:“你如今是嫔位,身份尊贵。若还跟我住在一起,多有不便之处。听雪堂位置不错,你和三皇子住着绰绰有余。”
“你我姐妹情谊,又不会因宫墙而阻隔。待到闲暇时,记得回来看一看本宫。”淑妃温柔地嘱咐道。
“是,娘娘。”赵常在真诚地应下。
除了赵常在的晋封之外,皇后又谈及了宫中即将迎来的两大盛事。
其一,本届秀女选举历经波折,第二轮参选不容有失。
其二,太后生辰将至,亦是彰显孝心之时,还望诸位姐妹能各展所长、精心筹备。
秀女就算了,太后生辰却是一等一的大事。光是筹备礼物,就要耗费嫔妃们不少心思。
晨会进行到一半,意外发生了。
“——皇后娘娘,请您救一救臣女!有人暗中图谋,欲置臣女于死地!”
“——皇后娘娘!恳请娘娘慈悲为怀,救臣女于水火之中!”
那女子的声音,尖锐中带着几分颤抖,穿透了连绵不绝的雨帘,直击坤宁宫大殿之内,将原本平和的氛围撕扯得支离破碎。
门外因她的出现引起了一片喧哗,下人们争相上前,也没阻止她的发声。
淑妃停下谈话,不禁侧目看过去,面带忧色。
“这是怎的了?”她问。
今天又是个暴雨天,人声很容易淹没在雨声中。然而宫外的女子声调凄厉,压过了一切的噪杂声。
皇后放下茶杯,略微蹙了蹙眉,让小禄子出门探明究竟。
小禄子去而复返,迅速归来禀道:“娘娘,暴雨冲垮了静怡轩的外墙,将静怡轩不少的房间压塌了。”
“……将静怡轩压垮了?”皇后惊讶,“问清楚了?是北院还是南院塌了?”
小禄子继续说道:“北院和南院都有坍塌,且北院房屋受灾的情况更严重一些。”
皇后闻言,秀眉拧得更紧,心中疑云密布:“北院不是近年才修缮过的吗?”
【因为修缮时偷工减料呗。】
邬情也被外界的吵闹声惊醒。
她打了个哈欠,在心里默默地回复皇后。
【当年内务府做假账,贪了不下五千两银子。皇后可以趁此机会查一查,说不定能把内务府翻个底朝天。】
皇后瞬间清醒了,忙问道:“静怡轩中可有人受伤?”
“回娘娘,静怡轩现居者仅五人。事发之际,余者皆外出未归,故而幸免于难。”
皇后皱眉,“既然如此,那门口喊冤的女子又是谁?”
小禄子回道:“是静怡轩中唯一的秀女,乔潇姑娘。”
皇后眸光微闪,察觉到了异样。
静怡轩出事,乔潇不好好待在原地等待救援,反倒大老远地跑到坤宁宫来喊冤?
“你去请她进来吧。本宫倒想知道,她有什么冤屈,要直奔坤宁宫而来。”皇后说。
不多时,乔潇在小禄子的引领之下走到了大殿中央。
因她是太后的侄女,皇后曾见过乔潇一面。
在她的记忆中,乔潇气质高雅,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而殿上的乔潇鬓发凌乱,几缕湿漉漉的发丝紧贴于苍白的脸颊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弱与无助。
众目睽睽之下,乔潇深深地向皇后磕了个头,慌慌张张地说:“皇后娘娘,请您救一救臣女!臣女不慎撞破了一桩大事,有人要将臣女灭口!”
皇后:“你先莫急,深呼吸,让心绪平复下来。发生了何事?你且先说说看。”
皇后的声音温和,乔潇却露出苦笑。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臣女感激娘娘体恤之恩,只是此事干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臣女……不敢说。”
孙贵人越看她越不顺眼,觉得她和刚进宫的月嫔很相似,都是会装模作样的主。
孙贵人冷笑道:“你是静怡轩的秀女,又没被皇上选上,能遇上什么大事?在皇后娘娘面前,不要故作玄虚的,有事就说。”
月嫔也似笑非笑地盯着乔潇,顺着孙贵人的话说:“正是如此,乔姑娘。这里是坤宁殿,容不得一点脏东西。你若真有难言之隐,不妨直言相告。”
乔潇未曾料到,自己仅是铺陈了一句开场白,就被孙贵人和月嫔反驳了一遍。
皇后性情温和,却也没被她狼狈的模样所骗,反而要她先陈述事实。
果然,宫中处处艰险,没有一个嫔妃是好相处的。
乔潇低下头,摆出一种畏怯的姿态,颤声道:“娘娘,有人趁静怡轩出事,派人溜进臣女的屋中,意图夺去臣女性命。”
她微微扯开自己的领子,让众嫔妃窥见她白皙脖颈上的一圈红痕。
看着像是……有人狠狠掐了她一顿。
“臣女几经挣扎,方得侥幸脱险。臣女惊恐,思来想去,能去的地方唯有坤宁宫。惊扰了诸位娘娘清雅的晨会,实乃情非得已,望娘娘们宽恕。”乔潇红着眼眶道。
孙贵人不耐地打断她:“你可知道对你下毒手的人是谁?”
“臣女不知,但臣女心头隐隐有些猜测。”
皇后顺着她的话问:“是谁?”
乔潇再次深深叩首,额头轻触冰冷的地面。
她的声音虽抖,但整个主殿中的人都能听清她的音量。
乔潇说:“臣女无意间窥见吉贵人的秘密。吉贵人恼怒,竟要私下灭臣女的口!还请皇后娘娘给臣女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