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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子有问题?

邬情微微有些忐忑。

毕竟,她也是人生第一次给人出卷子,虽然答案已经请荀夫子帮忙修改过,但难免还是会有疏漏和不够成熟的地方。

二皇子不满地说:“都怪你的题目太偏了!让人怎么答?”

邬情一愣:“哪里偏了?”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的题目,不都是围绕经文、算术、地理这些基础学科吗?为了给你们送分,我还出了一堆化学常识题。”

二皇子则露出了一丝嫌弃的神情。

他皱了皱眉,似乎对那些题目并不感冒,“听起来,都像是那些粗鲁的洋人才会去钻研的东西。”

提及西洋人,皇子们都不是很待见。

在他们的记忆中,那些远道而来的西洋人肤色各异、言语不清,举止更是粗鲁无礼,令人难以忍受。

“洋人都会的东西,你们居然还没掌握……又有什么资格去鄙视人家呢?”

邬情摇了摇头,双手一摊,“这样傲慢,岂不是连洋人都不如?”

她又打算用激将法。

二皇子反驳道:“洋人的那些奇技淫巧,又有何值得我们去学习的?我宸国乃礼仪之邦,注重的是儒家经典,是经世致用之学。”

“经文才是文人之本。贵人出题,应该注重学习儒家经典才是。”

二皇子本身就对经文情有独钟。

听了二皇子的话,邬情笑笑。

“我并非要你摒弃经文。”邬情说,“只是那些西洋人的知识和技能,你就算不精通,也得有个基本的了解。”

“别到时候洋人说什么你都不知道,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二皇子被她的话噎得一时语塞。

“况且,学习这些东西,对你自身亦是大有裨益的。”

邬情难得如此耐心地与二皇子细说其中缘由,

“你且说说,若是连基础的算术都不会,将来如何能够看懂账本?”

二皇子嘟囔:“你的题目也不是基础题啊,没有算盘,谁算得出来?再说了,我又不需要去管这些琐碎之事。”

他身为皇室血脉,自幼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何曾为金钱而犯愁,又何曾需要算计到每一分一毫的金银?

“你这么说的话……”

邬情的语气突然变得捉摸不定,好像在掩饰自己的笑意。

她凑近二皇子,小声地建议道:

“你若是真这么想,不如抽空去查看一下自己的钱匣子。看看其中所藏的金银珠宝,是否真的如你所想的那般,无需任何计较。”

二皇子警惕又不解地问:“为什么?”

邬情微微一笑,“你刚刚才说,从未过问过这些钱财的去向。那万一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你又如何能够知晓呢?”

邬情的话说得很明白了。

——既然二皇子对自己的钱匣子毫不关心,那么其中的财物,或许早已被人暗中动了手脚。

二皇子深深看了邬情一眼,沉声问她:“……你怀疑我身边人?”

他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谈到这种事,他的孩子气也去了不少,只剩下独属于上位者的考量。

“不过是揣测罢了,你别太紧张。”邬情耸肩。

二皇子默然片刻,似是在消化她的话语。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邬情的说法。

“好,我会回去查问的。”

话毕,二皇子又抬头直视邬情,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如若钱匣真的出事,我事后定会向你赔礼道歉。”

“但倘若你的猜测纯属虚妄……”

二皇子冷声说,“那么,你必须向我的下人低头道歉。他们虽为下人,却非你能随意轻侮的。”

“嗯?”大皇子听后,面色瞬间变得有些茫然,“二弟,这......?”

这不合规矩吧?

吉贵人是什么身份?二弟身边的太监又是什么身份?

二皇子却似未听见大皇子的质疑,只是直着背站在那里,眼眶微微泛红,拳头紧握。

邬情脸上逗弄小孩般的笑容已然消散无踪。

她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出的那些算术题,绝非随手拈来。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二皇子能够尝试去亲自管理自己的账目。

想必这回能给二皇子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不能轻易相信下人的甜言蜜语。

而二皇子本以为这样的措辞能够挫挫吉贵人的锐气,让她陷入尴尬的境地,甚至可能让她心生退意。

他身边的这些奴才,无一不是自小便跟随他左右的,与他情同手足,关系深厚。

他们对他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其中陪伴他时间最短的,也已有五年之久。

而吉贵人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数日,便敢对他的忠仆们心怀恶意地揣测,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愤怒与不满。

二皇子硬声道:“贵人现在还不说话,是怕了吗?”

“行啊,我接受。既然二皇子这么大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出乎意料的是,邬情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她语气平淡,好像和下人道歉并不是很屈辱的一件事。

反而,她还眉眼弯弯地说:“要是真出问题了,你也别赔我其他的礼物。我这个人俗气,就喜欢金子银子和银票。”

二皇子对她的品味很是嫌弃。

“……行,那就说好了!”

旁观的大皇子扶额,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明白,吉贵人如此直截了当地提及二弟的钱匣子,又如此轻易答应了二弟的请求,必然是因为她知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来二弟的小金库肯定是要大出血了。

话题又回到试卷上来。

邬情指着二人的地理部分,问:“算术或许你们自己用不上,那地理呢?”

“不懂这个,如何知道何处是险要之地,何处是进军之路?又如何能制定出合理的战略,以克敌制胜?”

邬情的话音刚落,二皇子便理直气壮地说:

“我身体不好,素来虚弱,上阵杀敌、领兵打仗这等事,自然是由大哥这样的‘英雄人物’来担当。贵人应该多问问他。”

他就这样把打仗的事情都推给了大皇子。

大皇子狠狠一闭眼:“……”

我真是谢谢这个坑哥的弟弟。

邬情忍不住吐槽道:“地理部分我总共就出了二十分,你拿了四分,你大哥也不过拿了十分。我要是皇上,恐怕都不敢派你们两个上战场……”

大皇子干咳了一声。

他说:“贵人,我们学的地理知识,大多与山川形势、气候变化、农耕技艺有关。像贵人出的题目,更像是将士们行军打仗时需要学习的。”

大皇子压低声音,提醒道:“这都属于军事机密。”

但他也没多问邬情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邬情沉默了。

真的假的?

她不就问了京城外的哪几座山好藏军队,问哪条路从玉山攻入京城最便捷吗?

邬情思考了片刻,灵机一动。

她赶紧用气声问他们:“你们看过舆图吗?”

二皇子立马摇头。

舆图乃是机密,父皇再怎么宠他,也没让他观摩过。

大皇子则皱眉回忆道:“在父皇那里,我曾有幸见过一次。”

二皇子不可置信地回头盯着他:“什么时候?!”

凭什么!他都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