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你要干什么?你要动用内力,严刑逼供?太狠了吧!”
方多病不得不把头转回来,与他对视。
李相夷懒得兜圈子,盯着方多病的眼睛,再次问他。
“方多病,你老实说,你和白青到底是不是有事瞒我?否则,现在就让你见识本门主的厉害!”
方多病却又是嘻嘻一笑:“相夷,怎么可能啊,我瞒着你什么了?再说,我有事瞒着你干嘛?”
可是他眼睛不自觉上瞟了一下。
李相夷看得真真切切,只是不动声色。
方小宝你这老狐狸,还装的若无其事,也不知跟谁学的?
李相夷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其实也不敢真的对他用强,知道方多病铁了心不说,完全拿他没办法。
两人就这样僵持许久。
李相夷叹了口气,终于松开手,帮方多病理了理乱了的头发。
“小宝,你能不能别再为我冒险了。即使有惊无险,我也会很担心。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方多病仰头看他,笑着说了声:“好”。
心中却想着。
相夷,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我绝不再骗你。
但这一次,至关重要。
若是我……
只盼你能,原谅我,不要生我的气。
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
“门主,金鸳盟送来一封信,指定给你的。”
李相夷接过信,看完之后,变了脸色。
将信递给身旁的方多病。
方多病打开看了一眼,亦是震惊,面色凝重。
不过,李相夷似乎很快就镇定下来,站起身问:“信使何在?”
“回门主,信使还在四顾门外,等候门主回信。”
“通知各院院主及管事,到议事厅议事,请金鸳盟信使过来。”
“是,门主。”
那来信,是笛飞声亲笔。
来信的内容,没有任何措辞,很是直白:
“李相夷:
单孤刀在本尊手里。
如若你不答应比武,就杀他。
如若你愿意比武,腊月二十七,东海见。
你若答应,立刻放人。
笛飞声”
议事厅内,四顾门的精英已全部到齐,传阅过那封来信。
如今,正虎视眈眈,齐齐看向站在大厅正中的金鸳盟信使,大有将他一举伏诛的气势。
而这位信使,却是十分从容,看样子未曾有一丝一毫害怕。
金鸳盟药魔亲至,可见这封信,有多重要。
然而,连方多病都不得不感叹,笛飞声很有智慧。
到底是谁说笛飞声一介武夫的?
他派出药魔送信,就是神来之笔。
这位在金鸳盟地位极高,却是亦正亦邪。
配制的毒药天下闻名,还抓人试药。
可是,他也救过不少人,还曾参与过不止一次,大疫救援。
是魔头,亦做过医者。
四顾门一时,不太容易找借口扣留他或杀了他。
方多病偷偷看了一眼林白青。
后者十分淡然,一副虽然认识,但是多年未见,又正邪不两立的样子,演得极其到位。
药魔亦是看都没有多看林白青一眼,只当他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说来有趣。
林白青与药魔相识投契,在江湖间从来不是秘密。
但却没有任何人,会认为林白青与药魔相互勾结。
当年,二人结识,全因昆仑玉城一场大疫。
林白青那时刚刚出师下山,对江湖间许多人物,都是听过没见过。
听闻有疫,赶赴昆仑玉城帮忙。
也因此,“锦绣金针”林神医声名鹊起,一举进入了万人册江湖排名前三。
林白青在玉城,与一老者联手,又与朝廷协作,花了半年时间,才将这大疫彻底扑灭。
他们二人一百多天共历艰辛、共担风险,结下了极其深厚的情义,成了一对忘年交。
互相告别之际,林白青才意外得知,这位竟是金鸳盟大名鼎鼎的药魔。
两位配合无间、生死之交的“战友”,第一次有了分歧。
因为正邪不两立,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这段友情,便告终结。
后来,药魔回了金鸳盟。
林白青则按儿时约定,去寻李相夷。
与李相夷,还有其他志同道合的江湖人士,共计二十人,一起建立四顾门。
从此,同金鸳盟势不两立。
江湖间,只知二人决裂。
却不知交朋友,是论心。
门主之座上。
李相夷一派威严冷肃,看向药魔。
“本门主愿意比武,一切依笛盟主旧约。
此信,是我亲笔,请交与笛盟主审阅。
不过,也请笛盟主遵守承诺,将我师兄立即送回。若是我师兄少了一根头发,我便要杀上金鸳盟,要个说法!”
说话间,他一扬手。
一只信封便脱开手,向着药魔飞去。
药魔接下那信封,恭恭敬敬一礼道:“李门主放心,我们尊上说了,只要李门主答应比武,金鸳盟立即放人。”
他拿着回信,正要离开四顾门,往金鸳盟去交差。
孰料,变故突生。
一个黑袍人伏在一匹马的马背上,一路上了小青峰。
鲜血从黑色斗篷下滴落,淅淅沥沥,撒了一路。
一直到了四顾门门外。
守门的门人们看到一匹马驮着个人走到门口,正自诧异。
那人却似乎已力竭,立刻自马上坠落于地。
门人们赶紧上前去扶。
“这位侠士,你怎么了?”
帽兜落下,露出单孤刀已毫无血色的一张脸。
“我不想师弟受威胁……从金鸳盟拼命逃出来……却遭遇了致命袭击……笛飞声……根本没想让我活着回四顾门……”
他浑身是血,勉强说出这话,便闭上了眼。
再也没有醒来。
门人们大惊,抬起单孤刀,直接冲进了议事厅。
林白青与药魔二人当即施救。
杏林院的医者们也匆匆赶来帮忙。
单孤刀却是浑身是血,躺在李相夷怀里。
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林白青一把金针握在手中,最终未再下一针。
只是松开搭在单孤刀手腕上的手。
薄唇轻启,神色悲哀又关怀,看向李相夷。
仿佛十分不忍心,却还是说出了这个噩耗。
“相夷,副门主他……已去,你节哀……”
李相夷一脸震惊,抱着单孤刀的尸身,只是不信。
“师兄,师兄,不会的,我不信!师兄你醒醒,看看相夷啊!”
他运起内力,徒劳地想要救人。
那人却再没有任何反应。
胸前的衣服破损严重,晕开一大片血渍。
李相夷哭着,小心翼翼将单孤刀的衣服拉开。
便看到他胸前,那个贯穿身体的可怖伤口。
在场之人,全倒抽一口凉气。
“双刃刀,是笛飞声的双刃刀。”
“这大魔头好残忍的手段,门主都答应比武,他为何还要杀副门主?”
李相夷红着双眼,将单孤刀的尸身塞到方多病怀中。
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金鸳盟在场的那位信使。
冷冷望着他。
“药魔,你不是说,只要我答应比武,便会将师兄安全送回吗?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解释解释?”
药魔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却还是定了定神,冷静辩解。
“李门主,尊上只求与你一战,从未想过杀单门主。毕竟这会挑起两派纷争、正邪大战。否则,老朽何必与林院主一起施救?还望李门主莫要冲动,待老朽回禀尊上,两方合作,一同调查,找出真凶,为单门主报仇!”
李相夷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连连。
“你不必说了,事实就在眼前,还要狡辩吗?还说什么两方调查,找出真凶,金鸳盟便是这样,厚颜无耻吗?”
李相夷说着,抽出了袖中的刎颈剑。
“今日,我便先斩了你这信使,来日再杀上金鸳盟,为我师兄报仇!”
众人只觉剑光一闪。
李相夷闪电般出手,一剑直取药魔咽喉。
刺入皮肉的一声轻响之后。
血溅当场的却不是药魔。
林白青拦在了他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