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立东京大学的后门,一个男生正坐在一个木质的厢车面前吃面。
这种木质的厢车在日本的街头算是比较常见的,是专门为卖拉面的小贩设计的,而这个小摊在东京大学这里已经开业很多年了。
来这里吃面的大多数都是东京大学中的穷学生,他们在放学之后,想要吃一份热乎乎的夜宵就会选择这里。
煮拉面的是一个姓越的师傅,在这里多年了,在东大的学生中有着还算不错的口碑。
就在男生吃到一半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跑车的轰鸣声。
男生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辆玛莎拉蒂跑车停在了路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结的老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他适时地撑开了黑色的伞,雨滴没有一滴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脚上的高档皮鞋却是不可避免的泡水了。
男生回头看着那辆跑车,眼中的惊叹和羡艳一闪而过。
然后他向老人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喔,您有一辆好车啊。”
但是,就在他转头的时候,原本站在车后干活的越师傅的气质却突然间发生了变化。
或者说,在看到那个老人从车上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神色就已经变了。
虽然还穿着那一身看起来有些破旧的拉面师服装,但是气质上却如同站在高山之巅的皇帝。
“桐谷君,有些不好意思,我得先打样了,这杯酒算是我请你的吧。”越师傅说道。
“可是那位客人不是来吃面的吗?”桐谷指了指还站在玛莎拉蒂旁边并没有走过来的老人说道。
“但是,我确实应该打烊了,晚上东京的街头总是会有各式各样奇怪的人跑出来,所以我得先走了。”越师傅说道。
等到越师傅送走了桐谷之后,老人已经坐在他的小桌前喝酒了。
一个外国男人,那种带有日本特色的小盅喝酒,却别有一种气质。
“来碗面吧,我听到你的消息之后就直接过来了,还没有来得及吃夜宵。”昂热说道。
“是你刚刚离得太远,没听到我说话吗?我说我打样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应该也就不用付钱了吧,这样你就不算是营业了。”昂热继续说道。
“几十年没见,你还是和当初一样,是个混蛋。”越师傅拿这种耍无赖的家伙没有办法,只得把手伸进了煮汤的碗里,“你要吃什么?”
“随便吧,我也没有吃过你煮的面,就你做的最好的那种好了。”昂热随意地说道。
“喂,你这话说的很没有礼貌诶,说的跟我像是你御用的厨子一样,装扮上像是个英国绅士,说起话来却始终透露着一股子流氓味儿。”越师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昂热的这个样子让他想到了过去他们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的昂热给他的感觉真的就像是一个老流氓一样。
“我觉得没礼貌的人是你吧,阿贺这么多年没见了,还知道派车队去机场接我,还专门给我准备了欢迎晚宴,安排了一堆青春靓丽的女孩跳艳舞给你看。
而现在我见你却只能在这种地方,在这样子的小摊子上吃这么一碗拉面。”昂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表示了对越师傅说法的反驳。
“那自然是不一样的,他们坐了六十年的黑道至尊,而我当了六十年的拉面师傅,这怎么能够一样呢?”越师傅把烫熟的面捞到了碗里。
“谁也没想到,你这么一个黑道至尊,六十年了,竟然还躲在这个小地方里,六十年前你就喜欢在这条街上混,六十年后还在这里做拉面。”昂热说道。
“我是一个过气的人,是被掩埋在时代的废墟里的,就应该和这种老地方待在一块儿。”越师傅弄好了面,又夹了一块叉烧放在了最上面,然后把面推到了昂热面前。
他身上泛着油渍的衣服和昂热高档的私人订制西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是怎么看都不会坐到一起去的两个人,但是他们却是一对老熟人,絮絮叨叨地聊着往事。
“其实,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阿贺他就知道,只不过他并没有来打扰你的生活。”昂热夹起叉烧送入嘴里尝了一下。
“犬山君啊,他是蛇岐八家里面为数不多的心软的人啊,可能和过去的经历有关吧。”昂热的话似乎激起了越师傅的回忆。
“是他让我来找你的,我找了一家房地产公司,最终找到了这里的地契档案,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这里的所有人六十年来从来没有变化过,一直都是属于一个叫做上杉越的人。。
但是已经欠了政府几十年的土地税了,不过阿贺帮你把这部分税收给交上了,所以这里才没有被政府收走。”
昂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似乎这种老朋友聚在一起回忆往昔的时候,就应该来上这么一杯酒才能冲淡那些逝去的岁月。
“多管闲事了啊有些。”越师傅似乎并不领情,“就算是被政府收走了也没有关系,我还是可以继续卖我的拉面。”
“但是,这是一条价值十二亿美元的街区,曾经有人想要开放他,但是因为没有找到土地的持有者所以放弃了,但是你却只是在这里卖拉面,还表现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昂热说道。
“可我这几十年来确实一直都是靠卖拉面生活的,除了这个我没有任何的生活来源,我是拥有这块地,但是却没有办法把它卖掉。
因为只要我卖掉它,它就会被建成摩天大楼,然后这里所有的老房子老树都会被毁掉,可是如果这些老物件消失了,像我这样被人遗忘的老东西又该去哪里呢。”
越师傅娴熟地收拾着桌子,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顺口说道,“你不是说是犬山贺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嘛,那他怎么没有一起来,只不想看到我?”
昂热喝完了杯中的酒然后看着越师傅说道。
“阿贺他已经死了,就在几天前,死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弹孔,是那种足足能够烧出几斤弹头的伤势。”
越师傅擦桌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卖力地干活,不过他身子似乎往下垮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