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树叶随风而去,哗哗作响,鸟儿立于枝头,婉转地唱着萧瑟的歌……
林侵晓醒了,这一觉竟睡到了晌午。待清醒过来,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看着身体上还未褪去的痕迹又新添了些,忽觉面红耳赤。
掀开帘子,宫女们进来了。
“林公子,这是皇上给您的衣物。”
“多谢,你们先出去吧。”
穿戴好,林侵晓就让宫女带他回自己住的地方。小宫女的名字叫翠柳,入宫时日不多,是一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
“公子,我们刚好经过花园,我带您去看看?”
这两天林侵晓身体不舒服,除了皇帝唤他,几乎是一直待在寝殿里,也是闷得慌,见翠柳眼中的隐隐期待,便顺势答应了。
林侵晓见小女孩开心地笑了,眼睛弯弯的,自己心里也明亮了些。
林侵晓漫步在园中,欣赏着园子里的色彩缤纷,时不时看着翠柳,像一只小蝴蝶在花丛间飞来飞去。
忽然,林侵晓看到前方似乎是有很多人,初来宫中,林侵晓实在是怕惹上不该惹不能惹的人,便侧身去到翠柳旁,轻声唤了翠柳,意欲回到住处。
“公子怎么了?”
翠柳发现身边没了林公子的身影,扭头寻找。
“无碍,我们回去吧。”
“林公子留步!”
不得细究声音从何而来,林侵晓此刻只想快点离开。急促的脚步声向人逼近,随即又是一道细细的尖尖的声音。
“林公子!皇后娘娘请您一叙。”
[皇后……看来是躲不掉了。]
林侵晓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后跟前。
“草民拜见皇后娘娘。”
叩拜在地,心脏离双耳更近了,胸腔压迫着躁动不安的心脏。
一声声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棒槌敲击在紧绷的鼓面上,仿佛很快那层鼓面就要崩裂。
空旷的庭院里只听得见鸟雀在枝头鸣叫和树叶梭梭作响的声音,当然还有林侵晓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
“林公子?”
“免礼。”
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多谢皇后娘娘。”
林侵晓在翠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后宫之主。
是啊,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么尊贵的身份。
以这样奇怪,甚至是叛道离经的身份,得了她夫君的“恩宠”,这位怎么能忍受呢?
想来,这后宫里佳丽三千,都是王侯将相家的掌上明珠,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又怎会甘愿自己的夫君,被一个乡野男子分了去?
林侵晓着实是有些害怕,只是故作镇定的沉默着,等待着面前尊贵的妇人,能善心大发放过自己。
沉默中,皇后娘娘发话了。
“呀,本宫的玛瑙镯子呢?”
这话一出,林侵晓隐约察觉到这是皇后在找麻烦了。
“本宫刚才在湖边散步时,看着还在呢。”
皇后反复打量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姣好的面容上,几分刻意的焦急和按捺不住的快意,使得面部变得似有些扭曲。
“还不快去给皇后娘娘找镯子!”
皇后身边的太监领着众人往前面的小湖走去。
“麻烦林公子也帮本宫去找找呢,那可是皇上赏赐的番邦使臣进贡之物。”
林侵晓哪里看不出来,这是皇后故意的手段,既然躲不掉,那就谨言慎行,还是希望早点找到。
林侵晓在湖岸边的草丛中翻找皇后的镯子,无意间看到了许多金银花。
一下子便被它吸引了去。
因为师父开着一家小医馆,从小便耳濡目染,向林子为学了不少行医知识,当下秋季,难免上火,林侵晓就想到先摘几朵带回去放在房间里,闻闻这金银花的清香。
采摘遇到的草药似乎成了林侵晓的一爱好,心里美美想着。
忽然!
有一双手使劲地在后背推自己!
林侵晓被这重重一推吓得失声,身子即刻失去了平衡,林侵晓眼睛飘忽间是看到是身着太监服的人,只是那脸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砰砰砰!”
林侵晓只能抱住自己的脑袋,身子就这样从十几阶台阶上滚下去……
短短几秒内,林侵晓却是觉得过了好久。
“嘶——”
[还好只是擦破了皮,应该并无大碍。]
“啊!——”
“咕咚!”
秋天的傍晚,有个倒霉蛋被人脚一踢,滚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找到了!皇后娘娘,找到了您的玛瑙镯子。”
小太监讨好的奉上洁白无瑕的玛瑙镯子。
“既然找到了,那便回宫吧。”
轻飘飘的一句,林侵晓自然是听不到的。
“林公子!林公子!”
翠柳听到林侵晓一声尖叫,立马随声而去,想让太监们下去救林公子,可是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离去的背影,这个天真的小姑娘也在此刻明白了。
翠柳来不及做他想,立即跪下,向林侵晓伸出自己的胳膊。
“林公子!快抓住我!我拉你上来。”
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女人紧攥着双手,指甲嵌入掌心,用疼痛强忍杀意,硬生生忍着,才留给他们一条生路。
凭什么!
皇后想让林侵晓干脆就这样溺死在湖里,可是她不能,作为后宫之主,她不能;作为皇帝的女人,她不能。
可是,为什么是自己的女儿呢?凭什么啊……
就凭那张相似的脸吗?
想到这里女人停下了步子,笑了。
笑什么呢?女人松开了紧紧攥住的双手,嘲笑自己身居高位,却无能为力……
皇后本被气愤怒火填满的心,又硬生生挤进去几分酸涩凄凉。
忙了一大通,天色已晚。
起风了,从湖水里爬出来的林侵晓哪里禁得住?吹的他直哆嗦,二人狼狈不堪地向林侵晓的寝宫走去。
翠柳让小太监打了热水,让林侵晓去泡泡热水澡。翠柳是知道的,林公子喜欢不愿让人在身边伺候,故而自己则是去厨房做点姜汤。
在温暖的水中,林侵晓的嘴角扯出苦涩的笑。
逆来顺受?
不,林侵晓觉得自己是乐观。人这一世,短短数十载,甜也好,苦也罢;尽数来,尽数接;因便趁利,顺势而为。
若孑然一身,自是无所顾虑,畅意而为,可心系一人,便只得如履薄冰地渡过一遭又一遭。
林侵晓闭上眼将身体全潜在水里,感受着热水带来的温暖,脑海里回忆起的水中窒息的感觉却让人心底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