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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烧了,只留下一片焦黑。

是,我还没死。

醒来时,是黑夜,明天应当是个好天气,天上有很多星。

我站起来,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没有尸体,没有血腥,什么都没有……向实验室的方向走,里面依旧什么也没有。

想回去了。

城市、公路、村镇、铁路、小溪、密林、雪地……

黑夜,晨晓,清晨,晌午……

那是我的头盔,我的三角头盔。

停下了脚步,我开始抗拒它了,甚至不敢靠近它。

反复纠结。

我还是拿上了它,雪还会下,我不想把它留在这。

……

我的记忆不会出错,这里就是我的木屋,但是为何只剩下一片废墟?

饭桌椅子、碗筷、木桶烧了,床、灰色被子烧了。

这是我的绿色大衣……怎么也变成黑色了?

久久地注视着烧焦的火炉,我好像知道了这一切的原因。

走出屋子,来到菜圃,青青葱葱,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是什么?

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对!青菜。

我就说我的记忆不会出错。

……

或许我该喝点粥了,摘了一颗青菜,掰开,把锅具和青菜拿到溪边洗洗。

按照记忆里的步骤,轻车熟路,味道和记忆里的一样。

烫,只是太烫了,喉咙受不了。

……

好像很久没有任务下达了,虽然不知为何产生这样的想法,但这让我很不习惯,于是我拿着我的刀,主动去了。

阻止一切外来者的入侵,阻止一切外来者的入侵。

可是意外地,等了很久,也没有入侵者。

有个声音告诉我:永远不会有了。

是吗?

我唯一的价值,好像也在此刻消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开始思考。

我不聪明,想不到答案,只能回去,回哪儿?

——我的废墟。

……

我还算有点追求的人,起码在住的房子里不要太邋遢。烧毁的床、桌子、椅子全都搬出去当柴火放着,烧焦的衣服……也拿出去吧。

木屋的整体架构还在,只是焦黑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去伐树,用木头在墙壁内外码上一层,原木色的,看起来还不错。

……

时不时地,我还是会拿着大刀去密林那里,我好像在找什么,严谨些来说,我好像在等什么。

无一例外,无功而返。

……

粥,每天都在喝粥。那些动物冬眠了,我也懒得去找,干脆就着菜圃里的青菜和米面过冬。

日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意外地我享受这样的生活,好像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没有见过血腥,好像我以往过的就是这般闲散。

只是偶尔觉得太安静了。

没有鸟鸣,没有犬吠,没有簌簌作响的树叶,也没有潺潺流淌的溪水,太安静了。

我去伐树,大刀砍上粗壮的树干,拳拳到肉的声音,让我内心深处的火燃了起来,像是早春的野兽,肆意发泄着身体里的怒火。

“咔嚓——”

一手持刀,一手拖拽倒下的大树,往木屋的方向走。

原木的桌椅,碗筷,木桶,通通不在话下,一天的时间足够我做完了这些。

正当我削去碗筷上的木屑时,我疑惑。

看着两个一大一小的木碗和两双筷子,我有些愣神。

我记得,被当成柴火的那堆里,也有这么一大一小的木碗和两双筷子。

我没有多想,不想多想,也没有功夫多想,去做饭,我饿了。

青菜粥,我做过太多次了,每一次都是记忆里的味道。

但是这次,有些不同。

罐子里没有那种黄色颗粒了……

黄色颗粒是哪儿来的?

用完了,再也没有了。

没有人告诉我,我没有黄色颗粒了,所以我估摸着这粥的味道可能要不太一样了。

“咕噜咕噜——”

盛了一碗粥,小碗……我是吃不饱的。把小碗放在新做的桌子上,筷子置于碗上。我又用大碗给自己盛了一碗,放在小碗的旁边,埋头就开始喝粥。

味道一样?还是记忆里的味道……有点奇怪,应该不一样的啊。

噢……原来是我我忘了,早就失去味觉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像我也快去了。

自从芯核的能量,从身体里开始消失,我就知道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我依旧会拿着刀去密林里,等上几个小时,夜里的冬天,好冷,我开始体会到这样的寒冷。

那件烧焦的大衣是御寒的吗?

我怎么会有一件大衣,没记错的话,是墨绿色的大衣……

我的记忆开始出错,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个陌生男孩的身影。

我不认识他,但是他出现在脑海里,慢慢侵占我的思想,我不知道这些凭空出现的记忆从何而来。

但……为何如此真实?

一个小小的身影向我跑来,像看见救星一样,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噗通”一声,我低头看着他,在我面前摔倒,显得他更小了。

谁想他刚站起来,我就感受到两条冰凉的胳膊,和他掌心里微热的汗。

他钻到我的怀里,开始哭,小小的哭声,颤抖的声音,我居然不讨厌。

他想跟着我,什么意思?和我生活在一起吗?第一次有人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

我没有出声,我想抱起他就往木屋的方向走,但他在我怀里蹭了蹭,心痒痒的。

后知后觉,原来是泪水。

让我哭笑不得。

中间也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不过,我同意了他的请求,我也如愿抱着他回去了。

那天我杀了很多入侵者。

把男孩放到床上,我去用水冲了一下,冲去一身血腥味,男孩胆小,非常小。

找了条毛巾给他擦脸,果然和颈侧的皮肤一样白。

给他按了一下脚踝,雪白的皮肤,纤细的脚踝,一圈就圈住了,之后出去杂物间找到了一床被子,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塞进去的。

男孩的脚也冰凉。

可是后来,我竟然真的有一瞬间,发怒到想掐死他。

意识到我正在做什么的时候,我惶恐又害怕!我不要他死!他白皙纤细的脖子上,只能有我的吻痕,而不是被我掐出来的淤青。

如果能回到那一天,一定不要这样对他……

还有那次,他没有移开视线,我想应该是的,我躲闪后再次抬眼,直直地盯着男孩,他没有躲闪。

原来,我也可以被正视吗……

好温暖,好柔软,记得,那天是这样的。

……

好像每一根神经都被牵扯着,疼痛感席卷全身。

待疼痛感平息,我终究是记起了那一天。

他要离开,那扇诡异的门,会让他消失!我一遍遍,一遍遍嘶吼着,祈求他不要离开……

他把我丢下了,他决绝地转身!

黑色的身影!他要干什么!?

我还是来到了他身边,我悲伤痛苦又庆幸,万分庆幸。

如果他一定要走,我死了也挺好,起码他能好好的。

他也哭了,哭地更让我心碎。

他的眼睛是湖泊,不再是星星……

最后一刻,我们亲吻着,像我们常做的那样,也不像。

是下雨了吗?

原来是泪啊。

一滴,两滴,泪水争相涌出。

心像被划了一个大口子,风呼啸,我心摧残。

……

日子久了,我的记忆力太差了。

他的眼睛是什么样的?星星一般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我快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你到底是谁?

你去哪儿了?

你叫什么?我都忘记问你了。

我想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