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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焰骋死了,死状凄惨,当时我在场,顾家人不会放过我们。

所以当务之急,我现在要回去保护我妈,而不是跟沈时倦在这里没完没了的拉扯。

我没有吃早餐,但沈时倦执意送我回去。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亮得很刺眼。

回家的路上刚好经过昨天发生事故的路段,我忍不住往外面看了一眼,路面上早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压根看不出来昨天晚上在这里曾经发生过那么惨烈的事故,我想那个司机也被吓得很惨,昨天晚上一定会失眠。

我昨晚睡的却不错,现在想想该不会是沈时倦给我下了什么药吧,不然我怎么一夜到天明都没有醒来过。

回到我家,我猜得没错,我家门口停了好几辆车,其中就有顾焰骋的车,储美珍的车。

我正要下车,警察也来了。

应该不是顾家人报的警,不是他们的风格,难道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我妈报警了?

“是我报的警。”沈时倦说。

我扭头看看他,报警应该是对付顾家最好的选择。

我下了车,在我家门口见到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储美珍。

她坐在我家花园门口,哭得声嘶力竭,肝胆俱裂。

看到我被别人搀扶着才能起身,正欲向我扑过来,看见了我身边的沈时倦还有警察。

警察威慑住了顾家人,他们把我们带到了派出所,昨晚那条路上的监控把整个过程都非常清晰地拍下来了。

警察把监控视频放给我们看,从我们在路上遇到顾焰骋故意开车别我挑衅我,再到他把身子探出车窗,一辆车从后面开过来,接下来我就不敢看了,我别过了脑袋,沈时倦顺势将我搂进了怀里。

警察说:“监控视频拍得很清晰,相信你们也看得很清楚,这个事情就是个意外,是受害人自己把身体探出车窗,而路过的车速正常,也没有违规,人家是正常行驶加超车,所以这件事情既不是故意杀人也不是交通肇事,就是一个意外。”

所以我没事了,我可以走了。

我立刻起身离开,储美珍在我身后尖叫。

警察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她还是不依不饶。

她要把失去儿子的痛都转嫁到我们身上,只要把我们折磨得痛苦了,她心里的痛苦就会好一点。

像我们这种软柿子,就是全家人的出气筒。

我当然没有理会,他又离开了派出所,沈时倦送我回家。

在我进门之前他跟我说:“这几天顾家人会没完没了地找你们麻烦,保镖会一直在你家门口保护你们,如果有什么问题立刻打给我。”

“别把自己当救世主。”我有气无力地跟他说完,就踏进了我家大门。

我回到家里,我妈立刻迎上来问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简单地跟她叙述了一遍。

我妈和张婶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死得这么凄惨?”

“妈,收拾一下,等会儿去顾家吊唁顾焰骋。”

“这个时候去顾家,他们刚才还在门口闹呢。不好吧,很危险的,还是别去了。”张婶说。

“他们闹归他们闹,顾焰骋的死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我们毕竟都是顾家人,死了我们总要去吊唁的,不然那么多人看着,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说。

我妈也点头:“去吊唁是应该的,晚凝想得对。”

我回房间换了一件黑色的裙子,又套了件黑色的大衣。这已经是我对顾彦辰最大的尊重了。

顾焰骋这个人,反观他的一生用自作自受这几个字形容他是最贴切不过了。

不学无术,自私好斗,就是这种性格才害得他如今身首分离。

我和我妈去顾家之前,张婶担忧地叮嘱我们:“多带几个保镖过去,一定要小心,顾家人都把气要撒在你们身上呢!”

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是好欺负一些。

所以逃避没有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强大,变得强大了就不需要躲藏。

走进顾家,一眼就看见大厅布设的灵堂。

忽然脑子里面跳出一个画面,数月前我好像也见过这样的场景,我想起来一点,是我父亲去世的时候。

我很惊讶地发现我的记忆像碎片似的慢慢在恢复,等到有一天所有的碎片都集满了,然后再将它们像拼图一样拼凑起来。

“晚凝,怎么了?”我妈看我停住了,扭头看我。

“没事,进去吧。”我搀扶着我妈走进了大厅,其实顾家来吊唁的人不算多,大厅冷冷清清的也没几个人,只有顾焰驰正坐在沙发里打电话,而楼上的房间时不时传来储美珍要断气一般的哭声。

我和我妈走进去,顾焰驰看见了,立刻从沙发上起身。

“顾晚凝,你们来干什么?”

“不管怎样,总归都姓顾,顾焰骋死了我过来吊唁一下。”

“他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清楚,你还有脸过来吊唁?”

“刚才你妈刚从派出所回来,顾焰骋怎么死的他应该看得清清楚楚,是他自作孽不可活,我拜托你搞清楚。”

我不理会他,走到灵堂前拿了几根香,分给我妈三根。

我们点燃了香,拜了拜正要插到香炉里,只听见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储美珍像疯婆子一样冲下来,一把夺走了我们手里的香狠狠地丢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顾晚凝,邹世晴,谁给你们勇气踏进我们顾家大门?”

“你们顾家?我也是姓顾的,顾家也是我们的家!”

本来躲在各自房间里的,顾淑怡听到我们在争吵,纷纷从楼上跑下来。

这个时候他们就同仇敌忾了。

顾家人在针对我们的时候是最团结的。

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我和我妈,他们更像是一团散沙。

随便顾家人怎么弄,反正我们这次来是给顾焰骋上香的,这个香我们是上定了。

我又拿了几根香点燃,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了顾家所有人,储美珍恨不得杀了我,但是我们带了保镖来。

人高马大像一座座黑塔一般的保镖们把我们围在中间,将顾家人隔在自己的保护圈外面。

我们就在这个保护圈里气定神闲地点燃香,又重新拜了拜,然后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插完香我看了一眼顾焰骋的遗像,昨天晚上还在跟我叫嚣的那个人,今天已经变成照片挂在墙上了。

我叹了一口气,颇有感触。

“顾焰骋,如果你这个人善良一点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储美珍在保护圈外尖叫:“顾晚凝,你说什么?”

“你儿子的死你也看到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若不是我也同样姓顾你以为我愿意来给他上香?他有今天都是他活该,一手好牌打稀烂说的就是他,储美珍,今天在派出所里警察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如果你再骚扰我们,他们会立刻把你们抓走,所以还想送你儿子上路的话,那你这两天就老实一点。”

我妈垂着眼睛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好了,晚凝,少说几句。”

我妈太善良了,她是怜惜储美珍失去了儿子,可惜顾家人个个都是豺狼虎豹,他们不知好歹的。

上完了香,我搀扶着我妈就离开,顾家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他们以为我们很想待在这里?

我们依然在保镖们的保护之下走到了门口,想了想,我还是有几句话要告诫储美珍和顾家其他人。

“你们也看到了顾焰骋今天的下场,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顾焰骋的死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都是他自己做的,所以我希望你们引以为戒。”

我们在顾家人的叫嚣当中离开了,我知道刚才我的三言两语对顾家人来说起不了任何威慑作用。

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面,我知道顾家人不值得怜悯。

我走到门口遇到了沈时倦,他礼貌地跟我们打招呼解释道。

“我来吊唁顾焰骋。”

我妈点点头,拉着我从他身边走过去。

我搀扶着我妈上车的时候,看到了顾辰北站在花园里隔着顾家的雕花黑漆大门看着我,他的那双鹰一般的眼睛中射出锐利的目光从那些雕花的缝隙中射出来。

咬人的狗不叫,顾辰北这个人就能很好地诠释这句话。

我觉得他有话要跟我说,就算不是现在,他迟早会来找我。

果然我把我妈送回家就去顾氏了,我妈再三交代让我一定要小心。

我说没事,今天顾氏里没几个顾家人来上班,除了顾辰北。

我猜得一点没错,我在我的办公室里坐下没多久,顾辰北就来了。

他彬彬有礼地问我:“我可以坐下吗?”

他在提出问题的同时,就已经一屁股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了。

顾辰北就是这样的人,他看起来诚恳有礼貌,任何事情都似乎跟你有商有量的,但是他不是商量,是通知。

算了,跟顾家其他人相比,他算是有教养的,毕竟是我爸的第一个孩子,对于顾辰北的教育,我爸是花点了心思在他身上的。

可是到了后面孩子越来越多,我爸也逐渐地失去了教育的兴趣。

我平静地注视他:“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早上你和阿姨来给顾焰骋吊唁,我知道晚凝你是一个有格局的人。”

顾辰北的套路一贯都是这样,先给你灌一点迷魂汤,灌得我五迷三道了,接下来他对我做任何事情,哪怕用小力一点点将我凌迟都不会觉得疼了。

我依然注视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们顾家这两年,特别是自从爸走了之后闹得不休,一直给人家外人看笑话,我知道焰骋的死跟你无关,其实他们也清楚,不过是故意找个由头,找你们麻烦罢了。”

“顾副总,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不妨开诚布公,不用绕来绕去,你的那些开场白跟你后面要说的话应该没有什么联系吧。”

在公司里我都叫他顾副总,私下里我们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就算是在顾家见面,那声大哥我始终叫不出口。

我不能对着让自己憎恶的面孔还亲热地叫他大哥,但是这一点顾辰北却诠释得比我好多了。

不管他多讨厌我,他都可以掐头去尾直叫我的名字,一声声晚凝晚凝叫得好亲热。

“言归正传,焰骋的死让我忽然明白,我们顾家已经是一盘散沙,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顾家这座堡垒迟早会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