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家的路上,沈斐都显得很兴奋。
我从车窗在倒影里看到了自己心事重重的脸,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有点过分。
沈斐说要送我进门,顺便跟我妈打个招呼。
我说我妈现在应该已经睡了,招呼改天打也行,他也就作罢。
我进花园门之前,他忽然抱住了我。
沈斐的怀抱令我不安,但我又不好意思立刻挣脱,象征性地跟他抱了抱,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再然后越靠越近,鼻尖都快碰到了我的鼻尖。
沈斐要吻我,我可以稀里糊涂地答应他的追求,但是我不能稀里糊涂地失去我的初吻。
如果在我失去记忆的两年中,我没有交过男朋友,应该就是我的初吻。
正好这时肉肉在车里叫了一声,我就趁机推开了沈斐,跑到车边去摸肉肉的脑袋。
“肉肉,你是不是着急了?今天一个晚上都在寄养中心,不然你跟我回家吧。”
然后我转过头去问沈斐:“我可不可以接肉肉回家?”
他同意了:“不过这么突然,你给肉肉准备东西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我兴奋地打开车门将肉肉带出来。
肉肉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什么都明白,它见我要带它回家,显得非常的兴奋,一个劲地往花园里面跑,我几乎都拉不住它。
我匆匆地跟沈斐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就被肉肉拉进了花园里。
我妈他们见我带回了肉肉也不惊讶,因为这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在家里提起肉肉,他们的耳朵都要听得快包浆了。
我妈知道我迟早要把肉肉给接回来,她轻轻摸摸肉肉的脑袋。
肉肉很温顺地立刻在我妈的脚边趴了下来。
张婶说:“它可真听话呢。”
“肉肉可听话了。”我立刻说:“它好乖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它小时候我会遗弃它?”
我始终都没找到这个原因,一想到这个我就郁闷。
这么可爱的狗,我要是真的遗弃了,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张婶看到了我带回来的一大束花笑着问:“这又是哪个追求者送的花?”
“就是那个沈斐。”
我不知道要不要把沈斐追求我的事情跟我妈说。
但我妈她们也没有继续问,好像并不关心我跟他的事情。
我记得以前我妈挺着急我的另一半的事,她总觉得我年纪不小了,身体又不好,身边应该有个人照顾我。
现在忽然不着急了,我倒有些不太习惯。
我把肉肉安顿好,就回房间休息了。
临睡前沈斐打电话来问我肉肉晚上有没有闹,我说没有,他很乖,然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之后,我就说我要睡了,挂了电话。
我的确是有些累,但是却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一个黑颜色的身影就会冷不丁的闯入我的视线里,非常唐突又冒昧我居然被一个陌生人弄得失眠,我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顾晚凝,你是在发神经吗?
我可能是真的发神经了,第二天我顶着两只浓黑的黑眼圈去顾氏。
顾氏一个月一次的董事会,我在董事会上见到了我自从做过手术之后就没有见过的顾淑怡和顾焰骋。
我几乎没有认出顾淑怡,我在洗手间遇到她的时候,真的没有认出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很有敌意,她有几分面熟,但是又跟以前的顾淑怡几乎是两个人。
所以我压根就没有把她往顾淑怡的身上去想,直到她出现在董事会上,我问身边的高层:“这个女人是谁?”
高层惊讶地看了看我,然后小声告诉我:“这是四小姐。”
“顾淑怡?”我惊讶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下来了。
对方点点头:“是的。”
“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对方又看看我,但没再说话了。
虽然他们没明说,但是我能从他们的欲说还休的眼神中感觉出,顾淑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跟我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
我何德何能能把顾淑怡弄得面目全非,我很想再问清楚一点,这时人已经到齐了,会议开始。
今天的会议由大房主持,这可是破天荒的。
大房是我爸几个太太都年纪最大的,据说还大我爸三岁。
其实六十多岁身体也应该硬朗,但她自从上了五十岁,就身体每况愈下,整日缠绵病榻,除非一些大型场合,不然我都见不到她。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妖风把她也吹出来了。
顾辰北是我们家里的老大,也是大房的大儿子,他很完全遗传了他妈妈的性格。
那就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顾辰北和颜悦色:“晚凝,我们知道你因为手术副作用你的记忆丢失了一部分,所以你忘了很多事情,比如你早就不是我们顾氏的总经理了,还有爸爸的遗嘱里没有提及你的名字,所以公司的股份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所以请你交出公司的印章。”
顾城北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太多,先是我爸的遗嘱,但是遗嘱没有提起我和妈。
我想起我妈说过,我爸给了我一大笔钱,难道这些钱就等于是遗产,所以公司和其他的遗产就没有再分给我们一毛钱?
那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给我们?
为什么遗嘱里不能提起我们?
为什么公司的股份不分给我?
我也是我爸的女儿,为什么要我显得处处都比其他人低一等?
不过这个疑问也不是从现在才有,从我懂事后能感觉到我爸对我们的冷淡之后,我就一直有这样的疑问。
顾辰北还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公司的印章是在我这里,怪不得前几天他们还能给我点面子,原来我手里握着这么重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傻子才会交出去。
我不知道这个印章在我手里有多久了,但连大房今天都亲自出面了,可见他们今天势在必得。
他们想的,但我偏不让他们的。
“也就是说我被从顾氏扫地出门了是吗?你说爸的遗嘱里面没有我和我妈,我需要看遗嘱,因为我质疑遗嘱的真伪。”
“遗嘱早就被你拿走了。”顾淑怡忍不住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竟然有些胆怯地回避我的眼神。
我到底拿顾淑怡怎么样了,她居然怕我。
这个发现令我很振奋。
不管我以前拿她怎样了,她对我这种恐惧感就挺好的,继续保持。
“你们也知道我失忆了,对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那就请你们再给我一份遗嘱。我不要原件,复印件应该很多吧。”
顾辰北忍耐地看着我,跟身边的秘书点点头,示意她再给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