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心里咯噔一跳。
因为云峥给的银子太多了,她大手一挥,就给所有老师加了二两月银。
以至于现在的局面就是,道学为男学招募的老师开三两月俸,女学却是五两。
有钱能使鬼推磨。
后期前来报名的教员,大多数都想去女学。
偏偏女学又只招女教员,和五十岁以上的男教员,因此许多正值盛年的男教员十分愤慨。
苏大人为了这件事已经看她很不顺眼了。
如今学监这语气,不是给她拉仇恨么!
少年的黑衣洗得发白,鞋子上还有补丁,‘缺钱’两个字那是写得明明白白。
且他看起来十分年轻,随身佩剑,并不是读书人长相,应该是靠身手吃饭的。
可男学根本不需要这样的老师,男孩儿们就算要习武,也是去武馆或镖局。
云枝佯装路过,被那学监抓救星似的喊住:
“郡主郡主,这孩子非要去女学教功夫,怎么说都听不明白,您快来。”
云枝笑呵呵走过去,先是用十分欣赏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哟,小哥身姿板正、一表人才,想去女学任教?荣幸荣幸!”
然后搓手:“不过不好意思,咱们那儿都是女孩儿,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暂不考虑聘用五十岁以下的男教员。”
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看小哥气度不凡,属实不容错过,我知道一家镖局和一家武馆都缺人,可能更适合你,小哥感不感兴趣?”
学监被她的一波三折都绕晕了,眼巴巴望着,心道还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
少年眼神凉凉:“辉月郡主?”
“欸就是我,小哥有何指教?”
少年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她:“武馆和镖局,月俸多少?”
“这……就要看小哥的本事了。”
少年应当是走投无路了,垂下眼眸,执剑抱拳:“请郡主引荐。”
“好嘞,你稍等啊,我去跟上峰请个假。”
武振神不知鬼不觉蹭到她身边:“我的姑奶奶你又要干嘛?咱可不兴见一个爱一个啊!”
云枝差点被呛一跟头:“胡说八道什么呢?滚犊子!”
“那你说说干嘛第一次见面就帮忙?路上那么多可怜的你为什么不帮?还不是见人家长得好看?我要去跟殿下……”
云枝捂住他的嘴:“再嚷嚷给你缝上!滚!”
暮云关最大的镖局,赵玦开的。
最大的武馆,暮云夜开的。
塞个把人进去轻而易举。
云枝还亲自带过去,拍着馆长和镖头的肩膀亲自嘱咐,无人敢将他小瞧了去。
少年名唤蓝泰,自称父亲新去,母亲体弱,所以不能离开暮云关。
最后他决定留在武馆,月银六两。
云枝见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悄悄抹掉额角的汗。
中午了,找个地方吃饭。
赵玦凭空冒出来,垮起一张批脸坐在对面。
云枝回头,武振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
王八犊子,告状就是快。
桌子下伸脚去勾他:“殿下~”
赵玦冷着脸,怨气冲天。
“阿玦哥哥~~”
赵玦抱着胳膊:“哥哥不比小哥。”
云枝闷笑,脸埋在手心肩头耸动。
赵玦移到她身边:“你还笑得出来?有没有良心?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云枝抬起头,哭丧着脸:
“哼 !你不相信我,那还解释什么?殿下吃吧,我走。”
“你!”
赵玦气急败坏,将人拽回来圈在腿上: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无师自通!”
赵玦挠她痒痒肉:“还嘴硬!我该夸你聪明是不是?”
这里是街边,虽然他换了常服,但两人都衣饰不凡、容貌出众,如此亲昵难免引人瞩目。
云枝从他腿上下来:“好了不逗你了,他应该是我舅舅故人的儿子。”
赵玦嘴角一勾:“我就知道。”
云枝佯装嗔怒,捏他的嘴:
“你知道?故意跟我闹是不是?”
赵玦咬住她手指:“是啊,逗你玩儿呢,再叫两声哥哥听听。”
云枝抽手:“流氓!松开!”
今晨第一次见到,云枝就发现了,那少年与昨日狮尾巷的妇人可谓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虽不明白为何有舅舅相助,他的日子还如此拮据,急需一份薪水优厚差事。
但既然他需要,搭把手也无所谓。
反正也是要查一查底细的,放在眼皮子底下还更放心。
云枝道明了原委,凉飕飕道:
“我记得武振说了好几回,以后我指东他不敢往西,怎么上午发生的事儿,转眼就钻进殿下耳朵了?”
赵玦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咱都是一家人了,只不过缺个正式的婚礼而已,计较这些做什么?”
“哼!那殿下的事怎么没人给我随时报告呢?”
岂料男人眼睛一亮:“老黑老六过来。”
两人到了跟前,只听他说:
“以后我的事只要郡主询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白?”
云枝傻眼。
老黑任六:“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玦捏她手心:“就是这个意思。”
云枝拍他手背:“松开!大街上呢。”
别过头,笑开了花。
屋午后下起小雨,两人在马车上难舍难分:“枝枝,好想早日把你娶回家。”
云枝气喘吁吁:“咱们现在就隔几百米。”
而且他翻墙的技术日益精进。
男人喟叹:“不一样,还是娶回家放心一些。”
由于女学的刺激,道学一干人等深觉打脸,官学火速成立,进展飞快。
官学与以往的私塾和义塾不同,不仅招收大桓已有的各族幼童,还招收戎月族人。
年龄限制放得更宽,更在争议要不要招收女童。
赵玦指尖点着公门潇的折子,“你们怎么看?”
今日议事结束,他留下了苏长河、暮云夜、成王、佛手和云峥、曹司徒。
此间成王为尊,大家皆等着他表态。
成王犹豫道:“这……恐怕不妥吧?”
赵玦不动声色:“何处不妥?”
“女孩儿要是学有所成,能不能参加乡试?乡试成绩好,能不能继续科举?要是考出个把状元,岂不是就要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