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霜一把掀开车帘,对面的男子也同一时间看过来。
未及反应,他已经从马背上飞身到达近前,含泪看着马车上姣好的女孩儿:“霜儿!”
哦豁,真是华扬。
有情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旁若无人,热泪盈眶,眼中只有彼此。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不相关了。
云枝默默退开一些。
刚刚还撺掇闻霜算计未婚夫,看这情形,她哪还能有半分理智。
激动之下,华扬欲将情人搂入怀中,便在此时,闻霜却出其不意的,扬手便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闻霜已经不争气的落泪,哽咽道:
“你好狠的心!知不知道我……便是要做什么,告诉我一声也不行吗?你吓死我啦!”
闻霜号啕大哭,扑进男子怀中。
被人众目睽睽打了耳光,二将军也不恼,只怜惜的将人搂紧:
“出发前夜我在你窗前徘徊至天明,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此去险阻重重、九死一生,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怎么能让你等我呢?”
闻言,闻霜再也忍不住:“二郎……你真的回来了……”
闻者动容,云枝仰头看了看天,压了压眼角,叹了口气。
两人许久才分开,王府的门房已经等候在侧。
含泪道:“二公子可算回来了,王妃见到不知得怎么高兴呢。”
华扬牵着闻霜的手,将她扶下马车:“我们一起进去。”
老蒯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当众就是一跪:“二公子!”
华扬将他扶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不用多礼。”
老蒯却满脸愧色:“属下有负公子和王爷所托,王妃她……”
早就传闻战死的二将军华扬突然活生生的回来了,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华扬冲老蒯摇摇头:“进去再说。”
老管家带着一群奴仆出来,在正门口摆上火盆,哑着嗓子说:
“请二公子跨过去,除晦纳吉。”
“好。”
华扬从火盆上跨过,老管家又用柚子叶点水为他扫洒全身。
百姓中有的人已经下跪,哭喊道:
“老天有眼,二将军死而复生!”
“二将军回来啦!二将军大吉大利!”
“我的夫君呢?他还能回来吗?”
……
王妃被嬷嬷扶着已经来到正门,在台阶上颤巍巍伸出双手:“我的儿……”
华扬冲上前双膝下跪,磕了三个响头:
“害母亲担忧,儿子不孝。”
王妃心疼的将他扶起来,上上下下一寸一寸的检查,泪流满面:
“回来就好,为娘什么也不计较了……”
众人进屋,分了宾客,王妃还在询问他战场上的细节。
华扬身上的伤早已痊愈,自然是报喜不报忧。
王妃也知道儿子的秉性,只不停落泪。
又询问起北骁王近况,华扬回来之前先去了陌城帅营,他一一作答。
待王妃平复了情绪,华扬环视周遭:“怎不见小妹?”
王妃顿时又是一阵泪如雨下,李心雄道:
“禀二将军,太子传令将徐小姐等人贬为庶人、送归祖籍,徐小姐道别时却行刺王妃。”
“错上加错不知悔改,下官只能下令将其处死,但小姐将她放走了,属下将她暂时禁足。”
华扬顿时怒目:“糊涂!如此心软,养虎为患!”
第一次见他如此严肃,闻霜不设防,抖了一下。
华扬稍顿片刻,温声道:“去把她带过来见我。”
老蒯亲自带人去请华葳蕤,王妃拉着儿子的手:
“允和……走了便走了吧,已经是个庶人了,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
“葳蕤从小跟她亲近,也是不忍心……”
华扬沉思片刻:“母亲,下次允和再传信见你,您还去吗?若是再对您出手,可能次次提防?”
“是,葳蕤与她有姊妹情谊,可您也好比她的母亲,小妹一时心软,也是不顾你的安危。”
王妃忙道:“没有这么严重!以后不管谁传信,我不再见她便是,还有葳蕤,那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华扬板着脸不说话。
王妃捂脸痛哭:“你们一个个的,要么在前线战场,要么在京城,要么就是三不五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常年陪着我的就只有葳蕤跟允和……”
“我是心软,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华葳蕤被禁足,没戴珠钗,素衣素服,略施粉黛,只别一根珍珠小簪,看着弱不禁风。
见到华扬,也是差点落泪,垂着头:“二哥,您回来啦。”
华扬颔首,许久才叹道:“你所犯之错虽情非得已,但贻患无穷,虽罪不至死,却不可不罚。”
“从即日起去白云观清修两年为国祈福,也是超度为国捐躯战士的亡灵,你可愿意?”
王妃腾地一下站起:“不可!修行清苦,也会坏了女儿家的名声,葳蕤这两年正该议亲了!”
华葳蕤却抬起头,神色坚毅:“我愿意!”
“葳蕤!”
华葳蕤面朝王妃下跪,双手交叠贴于腹前:
“大娘,我早已忘了母亲的长相,您就是我的母亲,放走允和,我知道是错的……对不起,我愿接受任何惩罚。”
王妃颓丧又心疼,垂泪不止。
华扬神色却缓和不少:“如此敢于担当,才是我们王府的女儿。”
他起身对闻霜道:“你陪母亲和葳蕤说说话,晚上一同家宴,李大人云大锤,随我去见徐今至。”
云枝、李心雄:“是。”
出了门走上游廊,华扬立即下令:“徐允和下追杀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心雄毫无意外:“是。”
云枝抠抠鼻子,这是个杀伐决断的主儿。
不过,真能找到徐允和吗?
华扬侧头看过来:“雍王妃。”
云枝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您叫谁呢?”
华扬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徐今至已经放出地牢,暂居王府一处院落。
三人到时,他正在舞剑。
剑影如电,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剑随身动,如飞鸟振翅,剑花绽放,似银雪纷飞。
华扬直等到他结束站定,才击掌三声走进去。
开口便是最亲近的表字:“至灿,好久不见。”
徐今至长身玉立,衣袂翻飞,发丝随风而动,似乎并不意外这里有人。
等华扬走近了,收剑行礼,单膝跪地:“少陵,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