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眼睛睁大,吃惊的看着她。
云枝仿佛听见她的心声: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云枝差点笑出来。
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要那些虚名做什么?
活着,好好活着最大!
重生一个月,她可不会什么也不干,乖乖等死。
只勾搭云峥一个人有什么用?
他羽翼未丰,处处受制于人,危难关头,比如现在,如何护得住她?
任何可以为她所用的男人,她都绝不会手软。
除了长恒,自然还有别人。
以前她不明白永安侯云牧看着她出神到底是什么意思,重生后她算是明白了。
因为同样的表情在云峥脸上出现过。
她曾想过勾引云牧,但那是张氏的丈夫,侯夫人向来控制欲很强,招惹她的丈夫,只会比招惹她的儿子死的更快。
为了自己的小命,云峥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但这不妨碍她给云牧传递一些引人遐想的信号。
果然,她稍加回应,云牧就感觉云枝对他有意。
所以当初云峥提出将她收房的时候,若是别的奴婢,张氏一句杖毙便解决了。
但云牧罕见的出面保了她。
她抬起指尖,在脸颊轻弹了弹,仿佛在对佛手说:你看看眼前这张脸,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那只香囊,云牧那里也有一只,内侧秀了她的小字。
交给佛手后,她义无反顾的去了福寿堂。
当然不想去也不成,云幻儿生怕她不进套,提醒老夫人派了身边的虞嬷嬷亲自来提人。
佛手就算再能打,还敢跟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动手不成?
虞嬷嬷带着五六个人行色匆匆,忽然弯下腰:“哎哟,我肚子疼,快扶我去那边。”
云枝离她最近,条件反射就扶住她伸过来的手臂。
旁人要来帮忙,虞嬷嬷似乎忍不及了似的,半拖半拽着云枝就往角落去,还吩咐那些人:
“哎哟丢死我这张老脸,你们都看好了,别叫人知道。”
那些人只好原地放风。
她将云枝拽到一丛绿植后,蹲下将杂草一拨,云枝便惊奇的发现这里藏着一个狗洞。
虞嬷嬷拉着她就急得往里塞,褪下手腕上的一个玉镯,又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包:
“匆忙之间,也没旁的可以给你,这些拿到外头约摸还能换点钱,你快走!”
云枝紧紧抓着她,牙关紧得微微发抖:“嬷嬷,我不走!”
嬷嬷以为她贪慕世子身边的荣华富贵,掴了她一掌:
“都这时候了,就别痴心妄想世子还能护着你!你不知道,今天福寿堂里有大阵仗等着你!”
她根本没用力气,云枝却憋出了眼泪:“我若走了……他们定不会轻饶你!”
常嬷嬷一愣,含泪叹气:“你这孩子真傻呀,这时候还担心我……你放心,我服侍老夫人几十年,她怎么也会给我两分薄面。
咱们快别废话了,这狗洞通向外院的杂役巷,你去找我干儿子,他会帮你逃出去的。
枝枝……”
她捧着女孩儿的脸,叫出这个只存在于两人之间的亲昵称呼: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呀,小时候什么都不懂……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你快走,不管去哪里,离了这候府去哪里都行!”
云枝死死咬着嘴唇摇头,这云家的主仆之间有什么情谊可言?
前世虞嬷嬷去马夫那里救她,被云幻儿发现后抽了十几鞭。
她求到老夫人身边的时候,那个吃斋念佛慈眉善目的老人怎么说的?
她说:“下人与主子作对,打死了都是轻巧。”
雪桐和晴樟走后,虞嬷嬷是福寿堂里唯一会私下看顾她的人。
那些下人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没对云枝过分得彻底,否则她今天还有命在吗?
她抹掉眼泪站起来:“嬷嬷好了吧,我们快走,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虞嬷嬷失魂的看着她,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云枝大步朝前走,生怕自己一犹豫就真的逃了。
虞嬷嬷一生没结婚,某年老夫人大发善心,让她收了外院的一个娘死爹残的小管事做干儿下,将来给她养老。
云枝不知道他是否真有能耐,帮自己离开这座牢笼。
但无论真假,她都不能陷恩人于险境。
这么多年要不是虞嬷嬷暗中护着,她或许早死在某一个高烧的夜晚,某个寒冷的冬日,或者某一次云幻儿的欺辱中。
重生回来她为什么要做个逃兵?
她要整个侯府给自己陪葬!
福寿堂里常年萦绕着一股香火气。
故去的老永安侯是个激进的人物,带着整个侯府几起几落。
老夫人担惊受怕了几十年,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开始信佛的,她不仅在侯府里设小佛堂,供奉佛像,还是各个皇家寺庙最财大气粗的香客。
大家都说,她是京城第一慈善的老太太,生后必然要去菩萨座下继续侍奉。
但云枝在那张故作慈静的脸上看不到半分悲悯。
她就像一个戴着面具的假人,面具再温柔慈悲,也不属于她本身。
云枝到的时候她刚礼完佛,虞嬷嬷抢上前伺候她净了手,耳语了两句什么。
大约在为云枝求情。
侯爷夫人不在,云幻儿一脸不加修饰的得意,好心情的吃着碟子里的点心。
侯府里日子沉闷,有意思的事情不多,欺负云枝算一个。
凡是能让云枝吃瘪的事,都会叫她兴奋。
云枝始终想不通,自己一个无依无靠无恩宠的养女,有什么可叫云幻儿上心在意的?
平心而论,她若是真正的高门贵女,家中收留一个救过自己命的女子,既没血缘关系,也不受亲人关注。
就算不能心怀感激,至少也不会故意为难。
云幻儿的脑子到底是何等奇异的构造,非要与自己处处作对?
若非她步步紧逼,不给自己留后路,她会规规矩矩的嫁给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以后再也不登侯府的大门,不给任何人添乱。
这样皆大欢喜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虞嬷嬷说这里有大阵仗等着她,果然不虚。
老夫人刚坐下,便沉声道:“我老婆子虽然已经对这姑娘网开一面,奈何她根儿里带歪,品行不端。
偷了我房里的玉佛,人证物证俱在,来人。”
四五个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将云枝团团围住。
“在!”
“给我拉出去打死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