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有情有义而且喜欢怀旧的人。”我看着她那副沉思的模样,不禁脱口而出。她并没有抬起头,依旧低着头吃着东西,但我却能感受到她投来的赞许目光。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我们之间有着一种默契,不需要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他的沉默让我更加好奇,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给我这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忧伤气息,又或许是因为他对过去的事情总是念念不忘。不管怎样,我觉得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我则很想听他讲述那些曾经的往事。
回到客栈门前,便看到两辆马车停在那里。其中一辆马车上面装满了我昨天订购的五味子。没多久,其他昨天订购的货物也陆陆续续地被送了过来。凤枝认真地检查每一家、每一包送来的货物,满意地点点头后,才将尾款付给送货人。
接着,我把所有的药材都集中到百味药铺雇来的那辆马车上。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凤枝,一起登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两辆马车缓缓启动,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向北驶去。我和凤枝并肩坐着,紧紧相依,仿佛是一对还沉浸在蜜月中的小夫妻。
马车缓缓驶进兴隆镇时,太阳高悬天空,正处于一天中最炎热之际。当马夫停下来给马匹添加饲料和水时,我趁机走进私塾,将烟叶交予高先生手中。
高先生满脸欣喜之色,他立即取出剪刀,剪下一把金黄细腻的烟丝,动作娴熟地卷起几支纸烟。然后,他悠然自得地点燃一支,深吸几口后,方才缓缓开口道:\"党参啊,你怎会知晓我喜好此物呢?\"
我微微一笑并未作答。高先生见状,狡黠一笑道:\"定然是你祖父在世时告知于你!\"我先是颔首示意,随后轻轻摇头否定。
高先生见状,脸上浮现出疑惑神情,但转瞬即逝。他嘿嘿一笑,不再追问此事,而是继续品味那支纸烟带来的满足感。此刻,整个私塾弥漫着淡淡的烟草香气,仿佛时间都在这静谧氛围中凝固了一般。
熟读四书五经精明睿智的高先生,被我的神情搞蒙了,一时弄不明白我的意思,满脸都是问号。
我这才回答到:“我爷爷在世时,确实说过龙凤山的烟草有名,可是他却没有享用的命,这次去龙凤镇收购药材,遇到了就买回来孝敬你了。”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高先生像个孩子一样,喜欢较真。
“因为我是你的学生啊!三年时间里,在你的启蒙下,我读书识字,学会了做人的道理。同时我也害怕挨你的板子,还怕你满嘴呛人的烟草味。”
马夫赶着两驾马车来到兴隆堂,卸下了五味子、天麻、连翘等药物,就回到兴隆镇的客栈去了。
我和凤枝将卸下的药物分门别类进行清点、标识和记录。
当我正把分好的货物,向从县城雇来的马车上转移的时候,哑巴张走了过来,挽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帮着干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了天源药铺老板说过的话,就有意把一袋天麻干品留在最后,打开袋子,装作让他查验。
哑巴张抓了一些天麻干,放在手里捏了捏,又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然后拿出一块天麻干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最后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天麻的质量还不错。
自始至终,我一直在悄悄观察哑巴张的表情,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异样,可令人失望的是,除了看见哑巴张那娴熟的技术和专业的手法,竟没有发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忙活完后,我拍了拍哑巴张的肩膀,以示感谢。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递给了他一支,并帮他点上。
哑巴张深吸了一口,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我趁机套近乎道:“兄弟,你这鉴药的本事真是厉害啊,跟谁学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说不了话。我心里暗叹可惜,这么好的手艺,却是个哑巴。
这时,哑巴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写道:“家传的。”
我接过纸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他背后应该有一个不简单的家族或者师傅。或许,从他身上能够找到关于假药的线索。
……
晚上,大姨和二姨一起忙前忙后,准备了一大桌饭菜,说要为我和凤枝接风洗尘。当大家围坐在一起,以茶代酒频频与我碰杯的时候,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瞬间眼眶就湿润了。
在我无依无靠流落街头的时候,是文掌柜收留了我,是兴隆堂接纳了我。在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我居有定所,衣食无忧,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尽职尽责干好分内的事情。
今年以来 老天似乎特别眷顾我,给了我一次又一次抛头露面的机会,也让周围的人对我刮目相看。特别是跟随文掌柜到县城筹备总店,开始独当一面,既锻炼了自己,又发挥了才干;本次随凤芝到龙凤山收药,不仅开阔了眼界,还增加了见识。
如今,我终于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我就要竭尽全力,用心做好每一件事情,以优秀的成绩来报答兴隆堂的养育之恩,也报答这些不是亲人而胜似亲人的厚爱。
想到这里,昨天在竹园村与天源药铺老板的对话,就回响在我的耳边。有心把哑巴张私拿回扣的事,回到县城后向文掌柜做个汇报,又觉得那可能是天源药铺老板一面之词,缺乏有力的证据。
不说吧,心里却堵得慌。就这样我的思想一直处于矛盾之中。
思前想后,我认为应当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从侧面向文掌柜稍加提示,好使其有所心理准备,并能够拿出行之有效的内部防范手段。用罢晚餐,我返回房间整理换季衣物,预备明日返程县城时携带。因天气炎热,房间之门大开,忽闻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抬眼望去,但见凤枝身着崭新购置的旗袍,身姿婀娜,款款而入,闻斌则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紧随其后。
“斌斌,速速将你备下的礼物取出,赠予党参权作留念。”甫一入室,凤枝便柔声对身后的闻斌言道。闻斌闻言,乖巧地歪了歪脑袋,依言从衣袋中摸出一枚玉佩,递交至我手中。我接过玉佩,细加端详,此佩拇指般大小,通体雪白,莹润无瑕,光滑细腻,其上系有一根红线,通透明亮,精巧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