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妈,抓紧过来歇歇,瞧您喘的,没追上吧?”
“爷仨跑的忒快,追不上。”
二大妈喘着粗气走到游廊下,一屁股摔台阶上,接过好心人送来的凉白开,连着灌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旁边站着的一大妈好心问道:
“光天、光福今儿是怎么了?惹得二大爷发这么大火?我还是头回见二大爷追出来打孩子。”
估摸着在二大妈心里,爹打儿子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好意思往外说的,因此,她毫无心理负担的就把家里那点屁事给嘟囔了出来。
“嗐!俩兔崽子,活该,今儿我收拾光天的衣服,竟然在口袋里瞧见了我们家老大光齐写的信,这兔崽子,竟然把大哥的信给密了,好几封啊!我和老刘天天盼,夜夜想,生怕光齐苦着饿着,就盼着能知道他的信儿,俩兔崽子倒好,收到信了还敢瞒着,瞒着我就罢了,连他爹也敢瞒,是不是该挨揍?”
“对对对,是该挨揍。”
一大妈出言附和道:
“俩孩子是有点冒失了,藏什么也不该藏信呐!光齐呢?在信里都说啥了?工作怎么样?孩子呢?”
随着一大妈的追问,看热闹的众人齐齐看向二大妈。
关于刘光齐这个老刘家太子的近况,大伙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明明生在蜜罐里,长在蜜罐里,却嫌蜜罐太甜,非要逃离,没有邻居不好奇他是怎么想的,以及现在过的如何。
“就老刘瞅了两眼,我还没来得及看,他就抽皮带了。”
看着二大妈讪讪的面容,大伙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
“诶.......”
是那种好奇心即将得到满足,却发现对面是个哑巴的愤慨。
逗小孩玩呢?
“那还等什么?抓紧回去看呐!”
还是贾张氏勇,直接说出了大伙内心深处最急迫的想法。
二大妈猛地一拍脑门,说出了一句震惊众人的话:
“对对对,炒的鸡蛋还在桌上放着呐!别被老鼠糟蹋喽!我得抓紧回去看看。”
儿子跑了,男人拎着皮带追出去了,期盼已久的大儿子终于有了音信,您竟然在考虑碗里的鸡蛋?
是该说您心大呢?
还是说您大儿子跑的对?
杨庆有瞧着匆匆离去的二大妈,以及她身后跟上去的吃瓜群众,不由得摇头叹息:
“你们说光天和光福知道二大妈的想法吗?儿子不如鸡蛋,啧啧.......”
“废话,当然知道。”
冯叔搭话道:
“知道又怎样?假如我是二大妈,我也选先护鸡蛋,儿子又跑不了,揍就揍呗!鸡蛋可是花钱好不容易买回来的,万一糟蹋了,还不得后悔死啊?”
杨庆有........
越琢磨,越觉得,这话好特么在理。
鸡蛋是实打实花钱买的,被糟蹋了,搞不好二大妈还得怂恿二大爷再揍一顿。
一旁的李强乐道:
“说得好,鸡蛋都涨到快三毛一个了,那是鸡蛋吗?金蛋也不过如此,买都买了,再吃不上,搁谁谁都得急眼。”
“不说这个我还不来气。”
朱师傅插嘴道:
“上周我去三元桥干活,走的早正好赶上早市,有卖鸡蛋的,我琢磨着,赶巧碰上了,不如买几个解解馋,没成想,一问价,你们猜怎么着?”
冯叔捧人道:
“怎么着?”
一直沉默的阎埠贵也好奇道:
“快点老朱,别卖关子。”
朱师傅咬牙切齿道:
“妈的,那老头也不怕闪着腰,竟然狮子大开口说,鸡蛋不卖,只换粮票,三斤粮票换一斤鸡蛋,还特么得再加三毛钱,说是早晨来时,路上颠碎了一个,得买家给他补上,呸,做梦呢?”
消息委实太过离谱,惊的众人七嘴八舌的吐槽物价的离谱程度。
“是够离谱的,谁家舍得用三斤粮票换鸡蛋啊?粮食能救命,鸡蛋能吗?”
“可不,顶多家里有孕妇孩子啥的,买俩鸡蛋补补,那玩意又不挡饿,平日里谁买啊!”
“得了吧!你们那是没见过更黑的,前几天我去黑市你们知道哈!那晚东城黑市有一卖猪肉的,上好的五花肉,八肥二瘦,你们是没瞧见,黑灯瞎火的,那白肉愣是能恍人眼,那叫一个馋人,你们猜他要多少钱?”
“多少?怕不得三块钱一斤啊!”
“三块?想屁吃呢?起码得四块。”
“疯了吧!四块钱够买两盒罐头了,谁买一块肉啊!”
“去去去,那能比吗?肉罐头可没纯肥肉香,李强,你甭卖关子,麻利点儿。”
李强伸出手指比划道:
“一斤肉票,外加五块钱。”
朱师傅惊道:
“艹,疯了吧?老子宁愿不吃肉,也不当冤大头,五块钱的大馒头,老子能连着撑三天,他肥肉能吗?”
其他人也纷纷感慨道:
“看样以后黑市是不能去了,妈的,物价一天比一天黑。”
“得了吧!人家就是掐准有的人不买不行,这才跳着脚的要高价,假如你们家明儿娶儿媳妇,你舍得不?”
“废话,舍得有个屁用,买的起的有几个?”
“那倒也是,别说娶儿媳妇了,庆有自个娶媳妇,也没大方到买五块钱一斤的肥肉。”
杨庆有........
这尼玛你们也能给联系上,人才啊!
众人扯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大黑脸的刘海忠。
不用问,肯定没追上。
一方是精瘦的大小伙子,能蹦能跳,蹿的飞快。
一方是壮硕的中年人,八十的大锤能抡到单位破产,攻击性强,但敏捷性差,能追上才怪。
“二大爷回来了,来来来,抽根烟消消气。”
“对对对,来这边坐,还是孩子,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还得去医院送钱,那多不划算。”
刚才二大妈用过的搪瓷缸再度被递了过来。
“来二大爷,喝口水缓缓。”
刘海忠一手烟,一手水,坐在台阶上,大眼珠子瞪了溜圆。
“你们说说,有这样的吗?光齐好不容易写封信,他俩竟然敢瞒着我,你们说,不揍能行吗?”
“不行,肯定不行。”
众人七嘴八舌附和道:
“是该让长长记性,您揍的对,这种事谁都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