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还是那个大哥,不仅车骑的溜,批评起人更溜。
“是我不对,不该提钱。”
面对这位老哥的暴脾气,杨庆有干脆认怂。
“要不您把单位地址留一下,回头我给您单位写一封表扬信?”
说完这话,杨庆有看着大哥不免忐忑,他生怕大哥来句:
瞧不起谁呢?我帮你是为了表扬吗?我那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是干了任何一个热心群众都应该干的事。
还好,事情没往杨庆有预料的方向发展。
只见大哥腼腆一笑,立马从兜里掏出钢笔和纸,刷刷刷写下姓名和单位地址。
“我可不是为了表扬,我是不想破坏社会风气,我要是不要这表扬信,回头别的群众做了好人好事,你们该怎么办?当然是该表扬就表扬,不能寒了大伙的心。”
好嘛!
您这话说的。
无懈可击。
要不是您呲着大牙,哥们差点就信了。
杨庆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还是您觉悟高。”
“不高,不高,也就是做了一个普通群众应该做的,不值得夸赞。”
杨庆有......
您的笑容要是稍微收敛点儿,就更有说服力了。
“行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大哥见杨庆有收了纸条,便冲她点点头,推着自行车往路口方向走去。
“谢谢您了,您慢走。”
好家伙,终于走了。
杨庆有还是小瞧了这位大哥,他看着手里的纸条苦笑不已。
只见纸条上写着:
“严庆丰,西城区人民政府纪律检查委员会。”
敢情这位老哥是搞纪检的,怪不得既不要又要。
他要是早把身份亮出来,杨庆有压根不会提修车的事儿。
吃瓜群众散了,肇事车主也走了,只剩下被五花大绑的小平头委屈的看着杨庆有。
“公安同志,您看这样行不?我包里还有五百块钱,您把钱拿走,把我放了。”
“反正这儿就咱俩人,只要我一跑,您这钱拿得是神不知鬼不觉,保准不会出事。”
杨庆有看着这孙子希翼的眼神,啪就是一比兜。
老子前脚刚答应给纪委的同志写表扬信,后脚你丫就想诱导老子犯错误。
你丫良心大大的坏了。
“呸!老子是人民警察,不是旧社会的臭巡脚。”
“在特么废话,老子废了你。”
“愣什么愣?麻利赶路,走慢点,你看老子揍不揍你。”
在杨庆有的强力镇压下,小平头不情愿的低下头,顺从的迈动脚步往回走。
杨庆有追人的事儿看似费了不少工夫,实则没用多长时间。
这会儿离老吕同志被推搡,才过去半个来小时。
当杨庆有押着小平头赶到交道口派出所时,也才刚到下午三点半,所里空荡荡的,所有在职民警全部撵出去排查了,以至于都没人看大门。
杨庆有押着小平头刚走进后院,守栅栏的王公安迎面便来了句:
“吆喝!又逮着人了。”
又?
为什么要说又?难道今儿别的民警也抓了人?
杨庆有纳闷道:
“王哥,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你自己不会看啊!”
杨庆有顺着王公安手指的方向一瞧,嘿!后院栅栏里又关了满满一屋子,敢情今儿这排查没白搞。
搂草打兔子之余,大多数小混混毫无防备,被一网子全给兜了。
“您辛苦,不过我手里这位可不一样,他呀!是头肥羊。”
“肥羊?这孙子也不肥啊?”
王公安纳闷之余,稀奇的伸手捏了捏小平头的脸蛋,吐槽道:
“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你也好意思说肥?”
咱俩说的是一回事吗?
杨庆有无语的看着搞笑的王公安,默默的掏出烟点上,不抽根烟不行,他想起王公安的话就想笑。
无他。
刚才俩人的对话跟旧社会土匪黑话似的。
要不是俩人都穿着公安制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土匪窝了呢!
小平头气鼓鼓的盯着王公安,嫌弃的晃着脑袋,想摆脱腮帮子上的那双大手。
气的王公安笑骂道:
“嘿!孙子,来到这儿了,还想跟爷耍横,胆子不小啊!”
得。
这下由捏改拍,小平头的脸蛋被拍的啪啪作响。
对于王公安这种牢头来讲,他接触的人除了罪犯就是混混,当他面对这些人时,压根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
被民警抓的人,一旦落他手里,配合一点还好说,顶多饿一顿。
不配合,还敢挑衅的,那可不是饿一顿的事。
他会让食堂把饭食放在外面,他亲自去发饭,发饭前,必有要求。
要求很简单,想吃饭的先揍那孙子一顿,谁打的狠,谁就能先吃、多吃。
您想想那场面。
每天吃不上饭,还得被同房的犯人胖揍,睡觉睡茅坑,晚上单独靠着墙挨冻,挨上两天后,别说挑衅了,让他磕头他都不带犹豫的。
敢炸刺?
姥姥!
“行了王哥,人交给你,回头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我得先去找冯政委。”
杨庆有说话间,晃了晃手里的碎花包裹。
王公安当然知道杨庆有要干嘛!
交赃款呗!
这种事他已经麻木了,因为杨庆有每周一次,雷打不动交赃款,所里的同事们早就见怪不怪。
“行,你去吧!”
应完话,王公安顺手就是一脚,催促着小平头往里走。
“孙子,看什么看?麻利走啊!是不是想挨揍?”
杨庆有本来都转身了,突然想起来老吕同志不能白受伤啊!该给这孙子上点眼药才行。
于是乎,他又回头吆喝了一句:
“王哥,吕哥抓他时,被他伤着了。”
话音刚落,后院便传来一声怒喝:
“什么?还敢对公安下手,你丫胆子不小啊!”
“啪啪啪.....”
小平头今儿这顿揍还是没躲过去。
之前的吃瓜群众们不敢动手,可王公安没那么多顾忌,当着栅栏里一帮犯人的面,打的那叫一个尽兴。
所里几位领导均不在,只有后勤的几个同事在办公室里待着。
杨庆有见状只好坐在冯政委办公室门前,把包裹往腰后一塞,眯着眼回神。
没办法。
他昨晚几乎没睡,直到天边泛起白光时,才迷迷糊糊睡着,就这样,还特么做了个噩梦。
这种情况下,他不困才怪。
按理说,犯下这等通天大案,他应该心神不宁,继续忐忑不安才对。
可经过一整天的忙活,杨庆有突然发现,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瞎寻思。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大概率会被栽到那位陈建峰头上。
甭管他会不会被抓,甭管他承不承认,事儿必须是他犯的,否则局里上上下下全得倒霉。
而且假如,不,是必须。
那位陈建峰还必须家财万贯才行,否则局里同样交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