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还真跑了。”
“敢情老太太拿咱们逗闷子呢!”
“呸!什么玩意儿,瞧着慈眉善目的,没成想是个黑心的。”
“亏老子刚才还帮她说话,没成想,她拿老子当猴耍。”
“老壁灯的,别让爷再见着你,见到后非啐丫一脸唾沫不可。”
瓜吃完了,事主也不见了,大部分吃瓜群众也只好骂骂咧咧散伙。
当然,还有几位热心肠的吃瓜群众义愤填膺之下,还不忘安慰杨庆有。
“小同志,你也甭放心上,估计那老太太是老糊涂了。”
“对,甭跟她一般见识,回去好好上学,争取考上大学,将来当干部。”
“可不,你是读书人,未来前途好着呐!可千万别被这老太太影响了。”
杨庆有也不好辜负他们的好意,只得连连拱手道谢:
“一定一定,估计那大妈是老糊涂了,我肯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还得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今儿我非得让他们扭送去派出所不可。”
对面一位大哥乐道:
“嗐!送去也没事,你又没犯事儿,公安同志顶多问两句,问完就得把你放喽!”
杨庆有笑着应道:
“您说得在理儿。”
“在理啥啊!”
旁边另一位大哥反对道:
“又不是多光荣的事儿,不说别的,就搁大街上,押着被人指指点点的,不丢人呐?传回院里,你让小同志怎么做人?公安同志又不可能敲锣打鼓给他送回去,这年头人爱瞎传话,回头甭说上学了,连门他都不一定敢出。”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附和道:
“你这话说的对,这年头碎嘴子太多,还不一定给传成什么样儿。”
“可不,这老太太蔫坏蔫坏的。”
“这话说的对,那老太太就是成心的,她呀!就是闲着没事儿,想找点乐子。”
“呸!这种人就不该让她活着走进新社会,还不如死小日子手里呐!纯纯的浪费粮食。”
“那是,想当年.......”
别看留下来的人少,可全是吃瓜界的精英,聊着聊着越聊越歪,又扯到解放前了。
杨庆有一看,这可不成,他还急着脱身去找那伙人麻烦呐!
“各位大哥、大姐,你们慢慢聊,时候不早了,酱菜还没买,我得先走一步。”
热心肠的那位大哥率先应道:
“成,那你快点走吧!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有时连酱菜也缺货。”
“就是,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开始先给肉定量,然后是菜,要我说啊!回头这盐也有可能限量。”
“那玩意限量干嘛?不当吃不当喝的。”
“嘿!你这话说的,虽然不顶饱,但你敢不吃它吗?”
这帮人是想到哪聊到哪儿,刚才还在说解放前,结果那位热心大哥随口一提,瞬间把话题拉回解放后的柴米油盐。
话题转变起来无比自然,一点都不突兀。
杨庆有可没心思听八卦,他冲那位大哥笑了笑,抬脚就往西走。
刚才他可是瞧着那几位壮汉奔安定门顺城街去了,已经走了十来分钟,希望还能追的上。
杨庆有是边找人边庆幸。
庆幸他刚才待的那地儿不归交道口管,也没碰上熟人,否则他今儿一准得栽这帮人手里。
本来他是想别祸害自家同事,抓扒手嘛!跨辖区也没事。
没成想,误打误撞之余,竟然救了自己一条狗命。
也幸亏刚才现场够混乱,路过的人够多,他仗着意识覆盖范围够大,从路人怀里顺了本合适的副食本。
也庆幸这年头各种证件全是手写,供销社售货员们填写记录够潦草,否则他一准糊弄不过去。
出了安定门就算是出了主城区,这边的建筑明显没啥规划,不仅巷子歪七扭八,还到处都是乱搭乱建。
杨庆有还没追到鼓楼外大街便开始打退堂鼓。
右手侧是错综复杂的小巷子,左手北锣鼓巷也没好哪里去,同样跟迷宫似的,抬头远望则是一眼看不到头的人流,这尼玛怎么追?
那几人都不用往远处跑,近处随便往小巷子里一钻,便能隐去身形。
杨庆有别说一个人找,他就是拉来一个连,他也找不到。
得,撤吧!
这头找不着,不还有老太太呢嘛!
那位亮地址时,杨庆有用意识瞧的真真的,南锣鼓巷27号院,稍一打听便可寻到。
半个小时后,杨庆有站在沙井胡同27院门口有点懵。
27号院是个单进院,一共七间房,三间正房刚修缮好,连窗户都没来得及装。
东西厢房连房梁都没上,一堆工人正忙活着砌墙。
杨庆有掏烟过去唠了会嗑,才搞明白,这个小院是食品厂的家属院,因为年久失修,前一阵东厢房塌了,砸伤了两名工人家属,因此,食品厂才痛定思痛,决心整体翻修。
至于原本的住户。
全被食品厂安置在工厂宿舍,年纪最大的不到四十,最小的二十来岁,压根就没有老太太。
敢情那老太太也是个骗子,尼玛副食本是假的。
合着俩骗子在街上较了半天劲。
“呸,算你丫聪明。”
杨庆有狠狠的啐了口唾沫,转身离去。
这倒霉催的,平白无故被人在大街上羞辱一番,结果啥也没查到。
杨庆有不甘心。
于是乎,他不仅没回办公室,也没去街上继续蹲点,反而直直往家奔。
他要回去好好盘算盘算,自己得罪的那些人中,谁最有可能。
一个小时后。
杨庆有坐在饭桌旁,皱眉看着桌上的笔记本,默默不语。
嫌疑人一号:一大爷易中海。
这位可是杨庆有的老仇人,表面看似公正和蔼,实际上心眼小的一批。
不过,这位就是一车间大师傅,貌似没啥社会上的关系。
嫌疑人二号:马大头。
在这位身上,杨庆有可是狠狠的赚了一大笔,当然,他同样在杨庆有身上赚了一大笔,勉强算两不相欠。
这位嘛!
应该不知道杨庆有的真实身份,就算知道,也不大可能用这种套路,找个心腹打黑枪多干脆,至于脱裤子放屁吗?
嫌疑人三号:三爷。
杨庆有可捏着这位的脉门,即使他想报复,也得好生掂量掂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即使他攀上佟老二又如何?杨庆有不相信他敢做与虎谋皮的勾当。
这种人能从权贵横行的晚清、兵丁祸乱的军阀时期、动不动就砍人的日据时期、吃拿卡要的民国时期活到现在。
就压根不是冲动的人,所以他应该干不出这种事儿。